鱼鹰的龙门 1

我是一只年轻的鱼鹰，在黄河边已经生活好几年了，这片废弃的渡口肃杀荒凉，我在父母故去后，习惯了形单影只。

日头升高了，草窝里泛出闷热潮湿的气味，呛呛地，虽然早已闻惯了，但是不得不说，真的很难闻。

我扑扇着翅膀，回旋升空，打量这广阔的水域，数年孤身，没有同伴也没有敌人，很自由也很寂寞。

我是统治这片水域的君主，是一个孤独的，没有随从的国王。

也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家，去远方看看，但是说来丢人，我不认识路，怕走得太远，回不来，一直在犹豫着，没下定决心。

浅黄色的浪花翻腾，水下一团黑影掠过，我漫无目的无神的瞳孔猛地睁大，在这里许久了，第一次见鱼群汇集，这是一群黄河鲤鱼。

真好奇他们去做什么，赶紧跟着看看，打发一下无聊的光阴。我降低高度，贴着水面二三米，紧紧吊在他们后面。

“二叔，你真见过龙门啊？”

“那当然，你二叔我当年只差一点就跳过去了呢！”

“二叔二叔！跳过去是真的变成龙么，像传说中一样？”

“那当然了。”

“别听他胡说，他当年根本不敢跳。”

“老三，你又拆我台！”

……

是两条老鱼带着一群幼鱼一路向东，吵吵嚷嚷的，在鱼族的传说里，黄河上有一道龙门，你不知道它在哪，也不知道长什么样，但你看见它那一刻，就会突然知道这就是龙门，勇敢越过去，鲤鱼就化龙了。

“真的有龙门么？我妈妈当年和我说那是假的，是骗傻鱼的。”我听得入迷，贴过去提问。

“是谁在说傻鱼！给我站出来！我们鱼族很聪明的。”鱼二叔大怒，尾巴摆了摆。他生气看向声音的方向，看到了我。

他懵了一刹那。

“逃啊！”鱼群四散下潜。

“我就问个事，至于么。”日头高悬，吃瘪的我肚子也饿了。飞回窝的路上捉了一条鲫鱼。

我往常都会睡午觉的，但今天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龙门，龙门究竟长什么样呢？鲤鱼越过去会变成龙，那鱼鹰飞过去会怎么样呢？妈妈是给我讲过龙门的故事，但是毕竟我们鱼鹰族知道的太少了。

往后的几日，我都更认真地搜索，那天鲤鱼群出现的水域。我第一次觉得枯燥乏味的生活有了可以寻找的乐趣。

“伙计，你在干什么呢？魔怔了？来回打旋。”岸边传来一个声音。

是一只肥嘟嘟的大黄狗，脚下拨弄着没几根肉丝的骨头，好奇地看着我。

我们鱼鹰一族和犬族没什么利益冲突，也很少互为食谱，所以路上遇见了，都会说说话，不管认不认识。

“我在找鱼。”我看到他舔那根烂骨头津津有味地样子，有点无奈。

“那不是好多鲫鱼吗，还有草鱼啊，黑鱼啊，那么多，你不抓吗？”

“不要这些，我找的是鲤鱼。”

“啊，鲤鱼好，鲤鱼最香了，以前主人给我吃过鲤鱼，比别的鱼都好吃，伙计，有品位。”大黄咽了咽口水，把骨头咬得嘎吱嘎吱的。

“我不是为了吃，我是想和他们打听一件事。”我真服了，他怎么这么馋。怪不得皮毛油光水滑，肥得流油。

“什么事啊，你问我啊，这十里八村的，我大黄没有不知道的。”

“你知道龙门吗？它在哪里。”我期待地看着他。

“什么门？你说木门还是铁门？”大黄摇了摇尾巴，仿佛为自己博学骄傲。

“你慢慢吃。”我懒得纠缠，还是继续去认真寻找。

“别走啊，喂！那个，你以后抓到鱼可以给我一点吃吗？我拿骨头和你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