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巷村5 摔

自从那次看完电影，润哥又恢复了往日上学、放学后写作业的生活，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们也没再有关于那件事的交谈。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冲进家门就把被子蒙住头，妈见我脸色不对又不答话，还以为是有什么人欺负我了，一向柔弱的她竟撸起袖子把我爸叫来准备找人理论。

我在被窝里面听见外面两人的动静，内心无比煎熬，因为说出来就意味着我触碰了父亲给我设下的红线，即不可去前十巷，不说出来又难以应付我妈我爸。

不知怎得我突然就想到了润哥说的那句“我们老师说了，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因为当时家里人给我灌输的思想就是，懂知识的人很厉害，以后上了学一定要听老师的话，我就觉得，只要老师也给我说上则么一句话，我就再也不会怕了。

心急之下，我鲤鱼打挺般从床上翻下来，顺带扯去了脑袋上的被子，看着我爸我妈：“我想上学了。”

我爸倒没什么反应，估计我原先对学校一大堆规则表现出来的态度太过抗拒，我妈当时的脸色那可是十分精彩，从原先的愤怒直接转向惊喜后又有些怀疑，却是一下子就抓住我的肩膀：“醒醒，你.....真的想去上学？”

“恩。”我咬了咬牙，拼命让自己不去想润哥那相当于关禁闭的无聊的生活。

“好，你已经七岁了，那等下个学期开学，我们就带你去找你六爷爷。”我爸发话了。

六奶奶就在小学里边儿的小食堂工作，认识一些老师。去找六爷爷就意味着，我直接从小学开始上起，跳过那没什么意义的幼儿园。

虽说我还挺怕那鬼啊神啊的，但那也是从大人们口中听来的东西。而一想很快就要去上小学，我就特别珍惜还能撒野的日子，这些天差不多要把整个村子给掀翻了。

就在我随意溜达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前头小雪妹妹家的大桃树生得挺繁茂，绿叶子中间混杂着一些小小青色的的果实。已经长得蛮高的，直逼她家的屋顶。听我妈说在家门口载桃树预示吉祥，而一旦发现哪个角落生出了一颗小桑树苗，就要立刻拔掉，因为那东西不吉利。

我对这棵桃树细细打量了起来，不时点点头，又左右观望了下，看四周没人，就轻松上到第一个大的枝桠上面，想着通过这棵树，直接跳到屋顶上面看看，自己还没上过屋顶呢。

等我爬到和屋顶差不多的地方，刚好有个树枝“转弯”似地平着生出去，我就踩在那转弯处粗粗的地方，估计了下自己和屋顶的距离，差不多，就甩了甩膀子，起跳。

本来这个距离我还是有把握的，可这一跳就出了问题，爬上来的过程中，我脚底下粘了好几块那大桃树上的桃胶，这棵桃树不知吃什么长大的，桃胶竟这样黏。我往外跳时，那拐弯处却非要留一下我鞋上的桃胶，我就没跳上屋顶，只手勾到了边子，却还是摔在了地上。

三米多的高度下来，右侧着地还磕到了石头，没来得及用手撑一下，我右腿膝盖处就血肉模糊了。吃吃地疼着，根本动不了，但我哪是什么好哭的人？于是我紧紧盯着最疼的地方，还用手轻轻碰了下，那儿混着擦上来的泥土，漆黑漆黑得看不清，只有不住的暗色液体流出，我学着电影里的做法，把身上唯一一件白汗衫脱下来，扎在上面，那汗衫瞬间就红了。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太阳已经开始落山时，小雪妹妹她妈高婶儿才回来，看见我满身是血地坐躺在地上，还对着她嘿嘿一笑，脸色唰得就白了，大叫我妈的名字。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躺在我家床上，我妈跟我说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已经过去了两天。我虽还感觉到疼，但是情况明显已经比当时好了。

我看着我妈担心的表情，竟还笑得出来，顺带说了一句：“妈，那新白汗衫被我弄脏了。”

我妈这时候哪还顾得上什么白汗衫，直把脸一抹道：“什么汗衫八衫的，你只要以后不乱跑，妈连命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