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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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班时,我接到一个电话,是大老刘打来的,“栩栩,是我。今天晚上,鹿港码头,我攒了个局,赏个面吧!”
“什么情况!这是当姐们是救火队员了。”我刺挠地说着。
“没,那哪能呢!我这不忙忘记了,你可是我亲姐。”大老刘嬉皮笑脸地解释着。
“切!我还不知道你,少来这哩个啷,不说实话,我挂了。”话音未落,电话里传来大老刘急切的声音:“别!别,姑奶奶,我错了还不成,嗨!给你说实话吧,就是小桔进事业编那事,现在有门了,请了主事人吃饭,这不好容易人家答应了,可我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没你撑场面,这事指定办不成。”大老刘的声音透着无奈和一丝恳求。
我沉默着没吱声,“姐,亲姐,算弟弟求你,我这好容易脱单成功,你就当日行一善。”大老刘听我不吱声,又急了。
握着电话,眼前浮现出大老刘圆胖胖的一张脸和日益后退的发际线,我心下一软,“地址发我,废话真多。”
挂了电话,我洒然失笑,“红本还没领呢,也不知脱的哪门子单。”
清理完桌面,拿出小镜子补完妆,嫣然一笑,“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我捏着嗓子问道,“当然是你了,我的主人。”拿腔作调演绎完,我乐不可支地拿起坤包走出门去。
大老刘不老,在校读书时别号“刘夫子”,也是奶油小生一枚,写得一手好字,据说他们老家小学语文课一律要求毛笔书写,大老刘的字用学校书法老师的话讲,那就是自成一派,别具风骨,也曾是我们文学社的风云人物。
可不曾想,大三时生了一场重病,因为用了激素,痊愈后竟慢慢成了一个胖子。据说每一个胖子的人生不是在减肥就是在减肥的路上,大老刘也是,这条重新变帅的路耗尽了他的洪荒之力也未能如愿。
放飞自我后越发胖得没边的大老刘即便工作稳定也是情路坎坷,晃晃悠悠而立之年已过也依旧形单影只,光棍一个。
桔子不知道是他第几个相亲对象,女孩白净秀气,身材窈窕,外地姑娘,一个二流院校毕业的社区外聘人员。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吧,大老刘这回没被PASS,两人拍拖一年准备订婚了,大老刘乐得找不到北,更是在桔子忧郁叹气的不安里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解决她进编的问题。
我一边感叹着大老刘的不易,一边寻思着桔子的心思,茶里茶气的,我就纳闷了,男人怎么就那么喜欢茶女呢,难不成属“开水”的,非得泡茶才体现水的价值。
“嗡”,我看了一眼,按掉,又“嗡”,我再次摁掉,“催命啊!催。”我一边嘀咕着,终于推开了包厢的门。
“栩栩。”
“栩栩姐。”
我环顾四周,对门主座上一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端坐其上,左陪是大老刘,右陪是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应该是中间人吧,再左首挨着大老刘是桔子,年轻男人旁边还有一座儿,看来是给我留的。
一番客气介绍下来,我松开中间人李先生热情伸过来的手,又礼貌地与中年男人握手,中年男人姓丁,身材匀称,笑容温和儒雅,外表看上去最多四十多岁的样子,我还沉浸在第一印象蛮不错的想法中时,忽然手掌心传来麻酥酥的感觉,我诧异地抬头,对面的男人嘴角挂着兴味十足的笑容,我的手心又被轻轻挠了一下,我烫着般立刻松手,另一只手紧紧捏着桌上的茶杯。
“栩栩?何心意之忡忡,若寤寐之栩栩?好名字。”那个男人露出温和的笑容。
“哎呀,丁书记可真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坐在右首的李先生发出“啧啧”的赞叹。
我恶心欲呕,眼神扫过大老刘小心翼翼的笑容,“这个恶心的老男人。”我眼神警告地瞥过他,浑身失力地坐下。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宴席在中间人八面玲珑的撮合下,在大老刘和桔子满面殷勤地陪喝下气氛热烈,宾主尽欢。
懒得看那张老男人恶心的脸,我索性陪着年轻男人李先生尽情喝酒,总归来支援大老刘也算尽了一份心。
“丁书记,能请到您这么大领导赏光,我这编外人员简直是荣幸之至。”醉眼朦胧中一个窈窕的身影与那个老男人正把酒言欢。
“嗤!”我撑着身子站起来摇摇手指,“大老刘,大老刘。”
“栩栩,小刘去洗手间了,来,你喝点茶,酒喝太猛了。”年轻男人慢慢靠近我,一只手伸到我背后扶着我。
“不用,我没醉。我去吹吹风。”我“啪”地打开他伸过来的手,扶着桌子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从洗手间出来我慢慢踱到楼梯间靠在墙上缓着神。“一桌子去魑魅魍魉,可惜了大老刘的好酒。”
“丁书记,你别,别这样。”
“小魏,怕什么,这里又没人,你放心,只要你成了我的人,给自家人办事,那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嗯?”
犹如五雷轰顶,我刷地扭身顺着门缝望去,心如擂鼓,胃里更是翻腾得厉害,胸闷气短,恶心极了,恨不能将自己嵌入墙壁里,或者干脆念个咒语凭空消失。
可显然,这狗血的剧情并没打算放过我,桔子被那个老男人搂在怀里,半推半就地一路啃着向楼梯间退来,我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一时想:“她娘的,干老娘什么事,下贱的又不是我。”一时又想:“哎!大老刘这头顶碧绿的草原该怎么办。”正天人交战得厉害,大老刘的声音从洗手间门口天赖般传来,“桔子,桔子你要紧不,桔子。”
我紧握的双拳蓦地松开,隐在门后,门缝狭长的缝隙里靠在墙边的那对男女停了下来 ,桔子慌乱地整理着衣服,老男人靠在墙上眯着眼睛慢条斯理地看着,猛地一把搂过桔子的纤腰,桔子用力在他怀里挣扎着,男人却伸出一只手顺着桔子的衣领探了进去,在桔子僵硬的颤抖中“呵呵”地笑着,附在桔子耳旁不知说了什么,桔子脸色苍白地呆立着。
“小刘啊,你怎么在这里。”老男人从阴影中向大老刘走去。
“哦!丁书记,哎呀,您怎么出来了。”大老刘说着走过来殷勤地扶住老男人。
“嗨,我没事,就是有点上头出来透透气,你放心,小魏进编那事,包到我身上,桔子小妮子不错的,哦,对了,我刚才看到桔子往露台去了,她说喝多了去透透风。”老男人脚步虚浮地靠在大老刘身上。
“要说还得丁总仗义呢!得您这句话,我可得与桔子好好再敬您两杯。”大老刘将身子弯得更低了。
“好说好说。”
“哈哈哈”的笑声渐渐远去了。
“呼”转角阴影中,一个纤细的身影与楼梯间我的身影同时松泄下来,贴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