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雪
未曾仰望过北方的苍穹,穿越过北国雪野的朋友,你就别说你看见过雪菱花,领略过雪原的独特魅力了。
深秋,徜徉在江南的长街上,举目晴空,间或有落叶似有若无的飘零着,空气依旧潮湿着,于是久居异地他乡的我,便会自觉不自觉地想念故乡北国的冬天,冬日北国的雪景。
江南也会下点雪,但是下得漫不经心,下得三心二意!那像北国的雪,下得大气磅礴,下得酣畅淋漓!
记忆中的西北老家的冬天,总会和雪花关联着,总是雪花把冬季包裹地严严实实,重重叠叠。
冬日的黄昏,对,大部分都是黄昏时分,天越来越暗,空气潮湿着,一减往日的干燥,云层极低,听不见风声,四周出了奇的寂静,谁也没有说什么,但是此时,谁都知道,一场大雪将会迎风飞舞,扑面而来。
堆放柴火,收拾农具,清扫庭院,忙得不亦乐乎,爷爷燃起了火盆,妈妈在灶台的点起了烟火。
飘雪了,天空中飘来了新年的第一场雪,是一片,两片,三四片,小时候的我,狗狗似的蹦跳着,撒着欢儿,用嘴含着,用手接着,后来越下越大,不是飞扬,而是泼洒,漫山遍野,铺天盖地,四周寂静,夜幕低垂。缭绕的炊烟,弥天的飞雪将小院弥漫,把村庄弥漫,把苍穹,雪野弥漫。夜是真正的来了,不折不扣地来了。
故乡的冬日夜晚,寂静而又安详,寒冷而又温暖,剥花生米,围炉煮茗是北方人的冬季生活,即使不出门吧,预备着越冬的柴米油盐,足够让家乡的亲人们把这个蛰居的冬季三个月,过得温暖而又惬意。
总是在除夕之夜,看见雪花漫天飞舞,再伴有鞭炮连天,北风敲窗。小时候的家乡没有通电,提着灯笼,跟着爷爷,清扫庭院的积雪,常说过完这个年你就,六岁、七岁、或者八岁了,年大一岁,你该懂事了。年三十是超级的温暖,尽管糖果,核桃,红枣是数着个儿的分,衣服是一年换一身,压岁钱是两毛,两毛的逐年递增。而那荡漾着笑语,弥漫着烟花,春联,胡油的味道,滋润着、温暖着、感悟着、瑞雪兆丰年的四季轮回,似水流年。
落雪的夜晚安静而又温暖,当清晨第一声鸟鸣把你从香甜的睡梦中唤醒,开门推窗,极目远望,远山、近树、农舍、小路,被白雪层层叠叠的覆盖着,于是我就想起古人那句百读不厌的诗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看着远山如银蛇般起伏绵延,近树,农舍,一身素裹,雪绒花般地挤压着枝头,心灵总会一次又一次地受到冲击,我想起一代伟人毛泽东的《沁园春》雪,止不住心潮澎湃,热泪盈眶。
天放晴了,太阳露出了红红的笑脸,此时 ,你只要留心去聆听,雪地里就会有一种声音由远而近传来,咯吧,咯吧吧.......抬头看见,是身着长毛大衣,脚蹬毡靴,红着鼻子,喷着热气,人高马大,骆驼般的西北汉子,我那父辈,祖父辈的乡亲父老。
大姑娘,小媳妇出门了,包着颜色不一,款式不同的头巾,穿得圆圆鼓鼓,毛茸茸的酷似那可爱的北极熊。
孩子们出门了,缩着脖子,跺着脚,呵着双手,脸蛋红扑扑的,犹如那挂在枝头上,荡着秋千的红苹果。
要问故乡的冬天,一个字,冷!再问故乡的雪花,还是一个字,大!故乡的童年,童年的冬天,冷啊!冷得莫名其妙,冷得一塌糊涂!清早起来,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冷得能听见你的上牙磕下牙,大有冻破头,冻裂地的势头。
太阳越爬越高,中午时分,暖和多了,房顶上的积雪开始融化,点点滴滴。操场上、打麦场上、阳洼处,散坐在那里晒暖暖的人们,那种原始的质朴时常地感动着我的心。下午四五点,太阳西坠,屋檐下滴水成冰,水柱般挂着。
于是,我冬天的生命里,风重叠着风,雪花重叠着雪花,时光重叠着流年,长不大的我开始长大了。在雪花飘飞的故乡,我娶进了我的新娘,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也在那飞雪漫天的故乡,儿女一双,来到我们的身旁。在风雪中挫败,在风雪中学会了坚强。也在风雪中,聆听到了生命徒步跋涉的声响,看见黎明的曙光,清晨的暖阳。
在那漫天飞舞的雪花里,冬天亦步亦趋。随着打春牛的礼炮响彻家乡的晴空,河面解冻了,春水东流。积雪融化了,山水轰鸣。
春天来了,我照例背起行囊去南漂 ......江南的初冬,开始想念你!
啊,北国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