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我的歌》:奶奶的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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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是一位大脚女人,在她那个年代很不讨喜,她们那年代女子从小就要“包脚”,用布条将脚缠住,不让其生长,女子以小脚为美。奶奶从小不喜欢束缚,也不缠脚,长成一双大脚在当时也是很少见了。
奶奶脚大脾气却很小,她是个善良热心的人,十三岁就来到爷爷身边做童养媳,什么苦活累活都干,也凭着一双大脚干活从来不落人后,小小年纪就担起了家的责任,她虽没进过学堂,却能说会算,祖爷爷祖奶奶对她很满意,爷爷也完全听她的,祖爷爷祖奶奶去世后,她就成了当家人,勤劳勇敢,说一不二。奶奶和左邻右舍关系处得很好,哪家有什么事她是第一个去帮忙,有什么好吃的也会和邻居们分享,所以,从我记事起,家里就很热闹,每晚来玩的人很多,奶奶的煤油灯都要换几次油。
奶奶是个聪慧能干的女人,封建社会残留的思想在她身上一点影子都没有,她对子女很慈爱,尤其对女娃儿很好。父亲说从没被奶奶打过,小时候就是做错事奶奶也只是严厉责怪一下,多是讲道理,从不轻易动手。父亲长得像奶奶,大眼睛高鼻梁,五官立体,那时候家境贫寒子女多,吃饱都成问题,奶奶还是坚持送父亲们读书,父亲高中毕业,赶上了生活困难时期,家里实在供不起了,父亲就选择去当了兵,奶奶送了一程又一程,万分不舍。
奶奶从不重男轻女,我们大的三个都是女孩,那时母亲心里还有想法,奶奶对我们每一个都很爱,常常开导母亲说,女娃有什么不好,女娃最懂事最贴心,只要读得书,长大后和男娃一样能干。
小时候每个夏天的夜晚,都是在奶奶的蒲扇下度过的,奶奶有一把缝缝补补的大蒲扇,每到夏天的夜晚,特别是月色好的夜晚,院坝里坐了好多大人,他们聊着天,拍打着蚊子,我趴在奶奶的膝盖上乘凉,奶奶的大蒲扇摇啊摇……成年以后,奶奶的大蒲扇在我的脑子里烙了印,从没忘记过。
奶奶比较珍视的是她那双钉鞋,也不知道是哪个年头做的,钉鞋材质是铁,很重很大,鞋的款式和以前老布鞋差不多,只是鞋的底部有匀称的钉珠。到了冬天下大雪的时候,奶奶的钉鞋就派上用场了,穿上它想去哪儿去哪儿,不会滑倒,踩在雪地上,鞋底的钉珠像印上去一样,把地面抓得牢牢的。特别是遇上凝冻的天气,地上闪亮的冰块很滑,奶奶穿上钉鞋走上去就不怕了,再冷再冻的天,奶奶想去菜地去菜地,想去坡上去坡上,有时候我们还没起床,奶奶一早穿着钉鞋去菜地里就把菜摘回来了,周围的人都很羡慕,奶奶有这样一双钉鞋。后来听母亲说才知道,奶奶的钉鞋是爷爷特地找人为她做的,也难怪奶奶那么看重。
对奶奶的钉鞋,我们很是好奇,她把鞋留在家里没穿出去的时候,我们几个小捣蛋就去试穿,由于鞋又大又重,跨跨的声音很响,没走几步就摔个“狗啃泥”,痛得是龇牙咧嘴,逗得旁边的小伙伴哈哈大笑,从此再不敢去穿它。
小时候做错事被妈妈打骂时,常常跑到奶奶身边去躲,奶奶就是我们的“安全屋”。长大后每每和奶奶说起钉鞋的事,奶奶总是笑咪咪的不说话,慈祥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爱。
敬爱的奶奶已长眠于地下很多年,她的勤劳勇敢、她的善良慈悲已留在了记忆深处,对她的怀念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