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新城:晋文公霸业前传之骊姬之乱

第八十三章:覆水难收

2022-04-02  本文已影响0人  逸川

见棘心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狐季姬直敢大惑不解:“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可不见你这么出错的!”

“奴婢好像……”棘心慌忙跪倒在地:“又看到那个……那个鬼魅了!”

狐季姬正捧着一盏茶水吹着气,猛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惊,茶盏便落到了几案上,热水洒得到处都是。

“安人没有烫伤吧?”棘心慌忙上前将姬氏架了起来。

“无碍的!”狐季姬随手将衣服上被打湿的一片拧了拧:“前些日子宫里办了那许多场诅咒之舞,便是上古的厉鬼也该被吓走了吧?怎么还会出现呢?”

“奴婢给您换身新衣吧?”棘心焦急地问道。

狐季姬摆了摆手,等侍婢们将地面擦干了,又缓缓地坐下:“如若不是鬼魅,这宫中增加了许多的公士,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这般轻易出没啊!”

“许是奴婢看差了吧!”棘心帮姬氏展了展衣服:“先夫人的寝殿平日里少有人去,奴婢……遇见个生面孔也是有的!”

“你去那里做什么?”狐季姬惶惑不安地问道:“先夫人去世以后,那座寝殿就被锁起来了,没有君上的命令,你怎敢擅自……”狐季姬突然怔住了:“你是说,那鬼魅是从……”

“那倒不是!”棘心低头答道。

“也对……”狐季姬黯然道:“鬼魅事发那几日,先夫人的寝殿也都里里外外搜过的,是我胡思乱想了!”

见棘心跪在原地不言不语,狐季姬柔声说道:“还跪着做什么?我也不是要责怪你,只是君上心里的伤疤,还是不要轻易触碰为妙!万一你再去的时候被人看见了……于你总是不好的!起来吧!”

棘心满眼含泪地抬头看了一眼,旋即又低下了头,却仍是不肯起身。狐季姬满心诧异,于是俯下身来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棘心点了点头。

“你们先下去吧!”狐季姬吩咐道:“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靠近这间屋子!”

“昨日奴婢奉命给允安人送一些时新的瓜果过去,回来的路上看到一大群蝴蝶,全都生得五彩斑斓。奴婢一时贪玩,便想捉几只回来,于是就跟着那群蝴蝶,不小心……不小心闯到了先夫人的寝殿外。奴婢知晓宫里的禁忌,自然不敢再靠近的,可偏就在那时,殿里突然传出了吟哦歌唱的声音,唱着‘蔓草’‘清扬’之类的……”

“你是说殿里有人?”狐季姬哑然不已:“是谁?”

“是……是……是陵苕!”棘心说罢便伏在地上。

“怎么会是她?”狐季姬如何也不敢相信,故而又追问道:“你可看真切了?”

“奴婢不敢欺瞒主子!”棘心伏在地上回道:“奴婢当时只是一时好奇,便攀上院外的一颗枣树,正瞧见有人在窗外窥伺。陵苕大概是发觉了窗外有人,故而突然闯了出来,奴婢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错的!”

“君上竟然……”狐季姬愕然半晌:“这不可能!不可能!”

“主子!这事千真万确!”棘心抓着姬氏的手说道:“奴婢清楚地看到,听到她的呼叫,瞬间便有十几名公士围了过来,他们还……还向她下跪!”

“我早知……”狐季姬仰起头来,一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可你……可你为何今日才来告知于我?”

“奴婢当时是被那鬼魅吓坏了,从……从树上跌了下来,不敢……不敢惊扰主子,所以……”

狐季姬忽觉心中绞痛难忍,一时间面色苍白、汗流如注,不得不俯下身子趴在案上才稍稍有所舒缓。棘心见了顿时惊慌失措,不住地喊着:“主子,主子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快来人哪!”

谁知狐季姬却抬起手来制止了她:“你先出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主子你……”棘心泪流满面:“你真没事吗?”

狐季姬摇了摇头,仍是说道:“你出去吧!”

“奴婢……可奴婢……”棘心结结巴巴地应道:“奴婢不放心留你一人在这里啊!您要是怪罪,只管骂奴婢就是了,您要这样……我……奴婢实在……害……害怕!”

狐季姬突然暴怒起来:“听不懂我说话吗?出去!”

棘心从没见过狐季姬如此动怒,今见她这般定是超出了极限,故而也只好唯唯诺诺地退出门去。可她终究不敢走远,于是就在门外来来回回踱步,却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就这么心焦如焚地在屋外待了半天,约到日头西沉的时候,国君突然带了一帮随从来到了寝殿。棘心不知内中情形如何,故而忙上前行礼道:“不知君上驾临,安人且还歇着呢,不如……”

“君上来了?”正当她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把国君阻在门前的时候,寝殿的门突然打开了,紧接着便见到姬安人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夏日里实在闷热得紧,婢子身体本来就懒,竟一觉就睡到了这个时辰!”

“今日武宫大礼,寡人亲向先祖进献新麦,这些都是祭礼上请先君们品鉴过的!”国君转身挥了挥手,便有五名寺人各捧了一盒新麦走上前来:“寡人一回宫便给你送来了!”

“收了吧!”狐季姬吩咐道。侍婢们纷纷上前,引导着众寺人将新麦放到偏房去。狐季姬莞尔笑道:“君上已然如此辛劳,何必还要自己来走一趟呢?派人传个话,婢子叫人去取也是一样的!”

“这如何能一样!”国君乐呵呵地说道,随即又在狐季姬的引导下走进门去。棘心正要跟着进去,谁知国君却突然回过头来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侍奉安人,怎可如此不尽心?”

“君上也别怪罪她!”狐季姬笑道:“刚刚因为做错了事被我罚了,怕是正哭鼻子呢,怎可受得起你如此教训?”

“你也太宽仁了些!”国君笑道。

眼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去,棘心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气恼便吩咐孟瑚进去侍奉,自己则在院子里找了个角落坐下。她实在想不通,安人刚刚还悲愤交加,为何突然间便像换了一个人。国君刚刚进院没多久,为何就要训斥自己不肯尽心呢?

继而她又想到了昨日偷窥到陵苕的事情,一时间心中惶恐不安,总以为国君已经知晓了此事,刚刚那句话或许就是一个鲜明的警告!想到这里,心中就更加惴惴不安了:“这可怎么办?君上会不会……”

棘心在院里琢磨了半天,脑子里却是一片混沌,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想到最后,干脆将全身蜷缩起来,呜呜地痛哭了一番。过不多时,国君和安人同时走出了寝殿,国君紧紧握着安人的手,不住地说些注意将养的话便离开了。倒是安人,在月台上定定了看了半天,才厉声道:“棘心,你进来一下!”

棘心已经全然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她径直跟着安人走了进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请主子责罚!”

“你有什么错?”安人静静地饮了一盏茶水:“你倒君上为何会责你不尽心?”

“奴婢不知!”棘心脸上写满了委屈:“请主子示下!若是因为昨日的事情被君上发现了,君上要如何处置,奴婢也只能听命便是!”

“胡思乱想!”安人笑道:“你到近前来!”

“奴婢有罪!”棘心叩头道:“奴婢不敢!”

“我命令你!到近前来!”

棘心虽是委屈,却不敢违逆安人的意思,只好慢腾腾地挪了上去。安人将袖口轻轻掀开,手腕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血泡,棘心惊叫道:“这什么时候的事?主子先等着,奴婢这就取药去!”

“不必了!”姬氏喊道:“刚刚君上已经给上过药了!”

“主子……这是……”

“对,就是午后烫伤的!”姬氏柔声说道:“刚刚一进屋,君上发现了我手上有烫伤,所以才责问了你一句。你倒好,躲起来不肯见人了是吗?”

“奴婢还以为……”话未说完,棘心便痛哭起来。

“即便如此……也有我护着你,你慌什么慌?”安人摩挲着棘心的脸,轻叹了口气,转而说道:“你的忠心我如何不知,所以……有件事还需要你来安排一下!”

“主子是想……”

“我想去看看她!”狐季姬叹了口气:“这件事我其实早就想明白了,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可若事情注定要发生,光是逃避,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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