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番外(小封箱)
国色番外(小封箱)
“我觉着我雨哥一定可以。”樊振东往嘴里塞了一块儿杏仁酥，边说话边往外喷渣子。
“我觉着你俩是疯了。”孔令辉捏着眉心。他虽然离开班子早，但对周雨是有印象的，这孩子唱戏，先天不足。
“还行还行。”樊振东信心满满，“这段儿不用唱，就前面一开始，嗷嗷喊两嗓子，雨哥喊还是可以的。”
“额。”孔令辉梗了梗，他有心解释一句，喊跟喊不一样，又觉着跟小胖子说不通，索性喝了口茶，把吐槽的话顺了下去。
随他妈便吧，横竖今儿园子门落了锁，外面还有兵看着，除了他们以外没人进来看。
想到这儿，他冲着刘国梁偏了下头。
“怎么？”刘国梁蹭过来。
“让你的兵看好了，放进来一个，就打死。”
“小辉儿你至于不？”
“至于！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一抹英雄红端端正正抹在周雨眉心，上通天下及地，衬的一张脸格外英俊。
“别怕。”张继科拍拍他肩膀，“有我呢。”
周雨抿着嘴点下头，站在台口深吸一口气，稳着步子，提枪上台。
肖家班的人在下面都给叫了好，说实在的，这孩子长得是真好，就是，嗓子，差了，那么，一，额，很多。
今儿给周雨的戏是定军山里阳平关那折，他来赵云。
也是没办法，这段儿是肖家班琢磨了三天才挑出来的，开场就两句念白，然后接的都是打戏，一嗓子不唱，特别适合周雨。
张继科听着锣鼓点儿，稳着劲儿，在台口念白，“来了~”
“杀~”
“噗。”台下马龙一口茶水喷出来，跟他一起喷的，还有陈玘邱贻可方博肖战青璃。
孔令辉叹口气，捏了捏樊振东的脸，“那啥，小雨扮相好看，真像赵云。”
樊振东眼睛放光的盯着台上，点心也不吃了，“我雨哥念白真好听。”
“额。”孔令辉纠结了一下，没忍心戳破樊振东的幻想。
王皓翻了个白眼儿，他都听出来这是继科了，也就小胖儿傻乎乎的，还以为是周雨。
不开嗓，周雨心里就不慌。
他从小看张继科练功唱戏，那些动作都记在心上。如今换了自己在台上，他也没多想，一招一式按着他哥平时的路数使出来，别说台下刘国梁秦志戬这俩外行，就是肖家班自己人，也挑不出毛病。
开场，还算不错。
孔令辉气儿顺了点儿。
肖家班这些年人不齐，好容易齐了，这群混球就闹幺蛾子。
不年不节要弄小封箱，还要依着规矩人人扔了本行反串。挑出来的戏，他看着都头疼。
主要，要都是班子里人，还好。
串戏胡闹一下，总不至于太离谱。
可后面的……
“肖爸，该咱俩了。”
周雨下了台，邱贻可站起来就去拽肖战胳膊，肖战脸都是绿的，他是作了什么孽弄这几个崽子当徒弟？拉着自己唱叫张生？！！！！
“你俩……”毕竟是当年自己的班主和半个师父，孔令辉斟酌了一下，“咱班子现在旦角的衣裳，尺码这么全吗？”
邱贻可摆摆手，“没，今儿我唱红娘，肖爸唱张生，小生的衣裳，肖爸还能塞进去。”
塞进去，塞，进去。
孔令辉给秦志戬倒了碗茶，秦志戬低头喝了一口，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许昕看看身边的方博，又看看肖战，总觉着，博儿的小生行头，有些危险。
反正博儿以后也不唱戏了，坏就坏了吧，没所谓。
张继科跟周雨从后台出来，坐下来准备看戏。
“龙。”
“昂~”
“首饰包儿呢？”
“在则里。”
“待会儿我戳你，你就叫好，往上仍一件儿。”
“好的好的。”
马龙正襟危坐，仿佛要去指挥手下兵崽子炸碉堡。
人家唱戏，都是碰头好。
邱贻可这红娘一出来，下面全是吹口哨。
陈玘跳到了桌子上，拍巴掌笑的打跌。王皓递给他一个戒指，陈玘立马扔到台上。
“好好唱，爷赏你的。”
邱贻可弯腰把戒指捡起来，带着满脸彩妆，一腿前一腿后屈膝蹲身，居然正正经经的，福了身。
“叫张生，隐藏在棋盘之下，我步步行来，你步步爬……”邱贻可掐着小嗓唱，居然味儿还挺对。
跟他对戏的肖战仗着身上好，也抱着反正上台就豁出去不要脸的精神，顺着邱贻可手里的棋盘，该滚就滚，该爬，就爬。
“博儿啊。”许昕给方博喂了块儿桂花糕，“你以前身上可比你师父利落。”
“那是。”方博撇着他，“甭跟我这儿献殷勤，今儿的戏，你必须唱。”
“咱俩打个商量。”
“没商量。”
“商量一下下呗。”
“半下下都没有。”
许昕叹口气趴在桌子上，愁的戏都不想看了。
台下首饰雨点儿一样砸上来，秦志戬特意走到马龙桌边，捡了件儿大的，扔了上去。邱贻可唱完顺势一划拉，都放在棋牌上端着就走。
“我他妈三辈子都不想再跟你们肖家班唱戏！”青璃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这都一群什么玩意儿？”
“可倒是没忘了把首饰拿走！”他斜眼看着邱贻可。
邱贻可陪着笑脸把棋盘递过去，“有喜欢的你挑走。”
“滚！”青璃气场十足的吼了一嗓子，“老子当年素身儿唱一出，都比这个多！”
“起开！”青璃一脚把邱贻可踹到一边，“该老子上了！”
台下，没人叫好，都他妈看傻了。
青璃。大青衣，青璃。
上台比女人还女人，下台比街头老娘们儿嘴都损的青璃，今儿上了一折挑滑车，全武戏。
“首饰呢？”
“小黄鱼呢？”
“扣死你们！”
青璃脸不红气不喘的站在台边，妈的，自己正经来一出，居然没人放赏。
“您，下来自己挑。”肖家班异口同声，“都是您的。”
“哼。”青璃甩着手下台，刚还昂首挺胸，瞬间变成了袅袅娜娜的青衣步子。
“我的妈我混乱了！”陈玘拉着邱贻可胳膊不停的摇。
“我他妈也混乱了。”邱贻可目瞪口呆。
“他到底男的女的？”秦志戬低声问。
“好像，是，男的。”肖战说。
第四出，是游龙戏凤。
故事挺简单的，便装出门的正德帝，在酒馆，勾搭，额，调戏，额，勾引，额，反正就是，就，那啥了李凤姐。
小封箱，要反串。之所以又强调了一下，是因为，今天唱李凤姐的是陈玘，唱正德帝的，是，王﹒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觉着唱戏挺好玩儿反正也没外人看见还可以调戏一下陈玘﹒皓。
“我手里有糖？”陈玘小嗓正经不错，尤其是，正德帝是他家乐乐。于是这句李凤姐本来应该茫然不解的词儿，让他问出了几分，勾引的意思。
“无糖。”王皓中规中矩，还端着。
“手里有蜜？”陈﹒你勾搭的太不努力了我自己主动点儿﹒玘，把手直接伸到了王皓鼻子下面。
“也没有蜜。”王皓眼看要记不住词儿了。
再往下，正德帝应该拉住李凤姐的手，象征性的，舔一下。
陈﹒就等这段儿﹒玘满脸期待，王﹒忘了是啥﹒皓，把李凤姐的手，甩开了。
戏台上，十分尴尬。
戏台下，笑成一团。
王皓最想唱的是最后那几句，他也不管中间少了多少词儿，干脆利落的把陈玘鬓边绒花摘下来，替陈玘这个李凤姐，扔到了地上。
“哎，不是这个。”陈玘急忙把海棠花摘下来扔到正德帝脚前。
王﹒正德帝﹒皓懵逼的低下头，脚边儿，有两朵花。
不管了，反正就为了那几句爽词儿。
王皓撸起袖子随便捡起一朵，眉毛一挑，张嘴就来，“我与你，插……”
“插~”
“插~”
“插~~~”
张继科捂着脸，笑的肚子都疼，一共三个插，他哥唱了四个，而且看这意思，还打算继续。
陈玘已经反应过来了，他就说乐乐这次怎么非要上台跟自己唱戏？合着在这儿抄便宜呢。
眼珠一转，李凤姐把地上的另一支花捡起来，趁着正德帝还想再唱两句的时候，动作飞快的把花插到了正德帝头上。
“陈玘！”王皓眯了眯眼睛。
“唱完了乐乐，唱完了。”陈玘步步后退，小碎步叨登的，还真有几分花旦的意思。
“今儿谁插谁？”
“正德帝插李凤姐。”
“我唱的谁？”
“正德帝。”
“嗯？”
“乐乐，乐乐咱俩下台研究哈，别耽误后面儿的戏。”
张继科登台救师哥，他抱住王皓，嬉皮笑脸的撒娇，“哥，接下来该我了，你快卸了妆，去台下听我给你唱。”
马龙是要脸面的，不管戏班子和王皓他们怎么撺掇，他都坚持不唱。
但因为这个，他也不知道张继科要唱什么。
“继科儿唱什么都好。”马龙给秦志戬推过去一包首饰，“干爹，待会儿别忘了放赏。”
他又踹踹许昕，许昕点点头，摸出了准备好的小黄鱼。
张继科今天还真没闹妖，他唱铡美案里的选段。
“驸马~~~~”
一声叫板出来，台下人都是一震。
周雨王皓带头叫好，樊振东努力的拍巴掌，马龙睁大眼睛，就连平日里淡定惯了的孔令辉，都挑了挑眉。
张包公从台口一步步背对观众走出来，出场方式不对，但不是正经唱戏，也没人在乎。
等他转过身，台下立时笑疯一片。
就看这位包公老爷身穿蟒袍腰扎玉带，头上正经带着乌沙帽，脑门正中，有个粉白的月牙。
张继科仗着自己肤色黑没勾脸，就只在额头上用白粉，拍了个月牙，还是偏的。看位置，可能是上弦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刘国梁孔令辉肖战到樊振东周雨，台下没有一个人还能坐住椅子，全笑的蹲到了地上。
“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陈香莲他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
“欺君王，藐皇上，悔婚男儿招东床……”
王皓掏掏耳朵，香莲，姓，啥？
刚才还傻开心的陈玘又一次跳到桌子上，指着张继科开骂，“你他妈才是秦香莲呢？老子就算是，也是驸马。”
“哎呦~~~”张包公马上停了嘴，“你说你是谁？”
“驸马！”陈玘挺胸抬头，刚才李凤姐唱的憋屈，现在不能在反了，他就是驸马，乐乐才是，乐乐是，是，我操！上当了！
包公蹲台上开始看戏，陈驸马，被王皓揍了。
“继科儿。”马龙走到台口，“大昕和博儿是不是该上了。”
“他俩没打完呢。”张继科偏头亲了亲他耳朵，“估摸等皓哥打完玘哥，他俩也就该打完了。”
台子上锣鼓点一遍紧着一遍，出将的帘子纹丝不动，根本没人出来。
“不能黄了吧？”等着看好戏的樊振东急的站起来往台口望，“能不能不唱了？”
他话才落地，那出将的帘子，动了。
手拄龙头拐杖的佘太君颤巍巍走上台，弓腰含胸，手颤抖着探向前，慢悠悠叫了声，“儿啊~”
帘子死死的垂着，一动不动。
佘太君十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儿，声音提高，又来了声，“儿啊~~~~~~”
刘国梁皱眉，“这唱的，是哪一出？”
“四郎探母的见娘。”孔令辉勉强绷着面皮，耐心给刘国梁解释剧情，“在番邦一十五载的杨四郎，回家见母亲。”
“出场不对吧。”刘国梁当年追孔令辉的时候没少泡戏园子，今天这戏根本不对，要不然他也不会看不出是什么。
“就是不对。”孔令辉开始笑，“台上的佘太君，你看出来是谁了吗？”
“方博？”
“嗯。那你猜，杨四郎谁来唱？”
刘国梁不打算猜了，他端起茶碗喝口茶，然后亮开嗓子，吼了一句，“杨四郎呢？”
张继科邱贻可青璃陈玘周雨樊振东，连王皓马龙肖战秦志戬都跟着起哄，大家乱哄哄的叫着，非要杨四郎赶紧出来不可。
许昕在台口咬着牙，他妈的，今天这些人自己算是记着了，早晚要报复回来。
方博属于人来疯，有人撑腰他嗓门又高了不少，“儿啊~~~~~~~~~~~”
“来，来了。”许昕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台。唱戏不丢人，嗯，不丢人。
方﹒等着你叫娘﹒博好整以暇的站在台上，就等着许昕喊娘。
许﹒演戏而已﹒昕咬着牙抢上两步，掀开袍子单腿跪下，咬着后槽牙，叫了声，“娘啊~~~~~~”
佘太君偏过头，“何人唤我？”
戏，是彻底不对了。
佘太君哪儿有这词儿。
许昕放弃了自我，抱拳拱手，“娘啊，是我。”
“是谁？”
“是我。”
“你是何人？”
“杨延辉。”
“老身年迈，记不得了，杨延辉，是何人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许昕站起来两步上去拎起方博领子，“是你男人！”
“许昕！”方博也急了，“唱戏呢你玩儿什么伦理哏。”
“咱俩谁他妈玩儿的伦理哏？”许昕又好气又好笑，“跟我下台，今儿晚上跟你算账。”
好好一个班子，自己离开也就十年光景，就疯了。
孔令辉摇头喝茶，功夫嗓子都好，就是人，不正经。
“好了。”他站起来拍了下桌子，“今儿，是咱班子封箱，你们虽然闹得我头疼，可戏瘾倒是勾起来了。”
“你要唱？”刘国梁眼睛立马就亮了，他拉着孔令辉袖扣，满面惊喜。
“嗯。”孔令辉低头看着他笑笑，“你等着，我去扮上。”
“海岛冰轮初转腾~”
台下静默无声，肖家班大青衣，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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