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散文故事

我的病友边同学

2021-09-23  本文已影响0人  阁夜II
眺望

说下我在八院同病房的八号病友。她姓边,很特别的姓。我都人到中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姓。病友四十四岁,跟大胡子同年,不过她的眼神像六十。沧桑,空洞。如果不近距离看,我会以为她是三十多岁的艺校老师。她高挑,瘦削。蜷缩在病床上,像受伤的鸟。我刚进病房,没敢和她打招呼。以为她是那种尖酸刻薄的富二代。可后来我想想,毕竟接下来要相处好多天呢,要共用马桶,洗浴间,还要同睡一起,不交流,不可能吧。所以我主动喊美女,您好呀。她见我打招呼,把视线从手机屏幕转向我,客客气气地寒暄了一回。我才得知她在普陀区法院工作,因眼睛毛细血管破裂在医院躺了十二天。没有妈妈,只有爸爸。爸爸已入耄耋之年,在普陀区养老院。

边病友还告诉我她没有孩子,但也没说到她有丈夫。她接到的仅有的几个电话不是领导就是她住在养老院的爸爸打来的。她爸爸总问她什么时候去看他?她有些情绪跌落地说,没空啊,要下暴雨之类的,去不了。电话那边的老头就挂了。八十五六岁,世间仅有的最亲的人就是一个女儿,可都无法在想见时见到,难免觉得凄凉。

可边病友似乎也好不到哪去。我和她共处一室的五六天,她没有亲属探望,也没有朋友关怀。她每天除了检查,几乎都塌在病床上。她不下楼,也不散步。我很纳闷,她为什么不喜欢动?晚上又总是不睡?按理说不喜欢动的人都爱睡的呀,可她不。她总是黑白颠倒地躺床上。我偷偷撩过几次遮光帘看她,她蜷缩着,又像一条卧蚕,手还握着手机。

我太不敢想象这边病友了。她孤独 ,落寞,她说她们家族全是女的。阿姨,姑姑,所有跟她同辈有十六分之一血缘的都是女的。好像她们家族就是一个独立的女儿国。

边病友跟我最有力量的交集是我在病房被即将推去手术室的时候。她给我扣病服的纽扣,还帮我拿手机,包包,银行卡,身份证。我说我可以走去手术室后再爬到手术床,她说不可能,医生要先帮我打好镇静针,再推手术室。我说不用,我不用镇静。她说不行的,你不镇静,会晕在手术台的。

边病友,她住了俩个星期的院了,他熟悉手术流程,术前谈话,协议书,镇静,术后检查,用药。她好像都懂。不过,她太落寞了,她的睡姿,她的眼神,让我想到那几个字“生无可恋”。

我想她没有孩子,可能有过婚姻吧。否则怎么会这么落寞呢?

我刚说过,我和边同志最有力量的交集是我术前,她给我加油打气,她说她等我。说实话要不是眼睛痛,我都会感动得一踏糊涂。

我出院了,边病友很难过。因为在我收拾东西时,边上已经有俩位做白内障的老人住进来了 。老人都是乡下来的,面对医生护士问的东西都不大理解,签个名字还颤颤巍巍。我想边同志是看到自己未老老去的样子了,所以难过了。

我出院时把婆婆买的杏子留给边同志了。

我想这段友谊,应该有些温暖。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