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暴

三月末，天河村的一个院落，李花如雪。

李花下面，一条黄狗在汪汪叫着。

一阵狂风刮来，一下子就把汪汪声撞碎了。接着一卷沙土打在狗鼻子上，吓得狗一骨碌钻进了窝。

“狗日的沙尘暴又来了！”午睡的顺全被风惊醒，看见窗台落了一层沙土，气得扯开嗓子咒骂。

“刮个风就把你气成这，你放给三狗子的高利贷好几年不还，也没见你气呀。”站在锅台前的顺全媳妇边洗锅边嘲讽顺全。

“三狗子那是我发小，钱肯定跑不了！一个女人家瞎操心啥！洗你的锅哇！”顺全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枕头扔到了行李上。

“哼，越是熟人越坑你！你当人家是发小，人家是指你发财！”顺全媳妇将锅里的碗碰得哗啦啦响。

又一阵狂风刮来，卷起的沙土打在玻璃上，也哗啦啦响。

“狗日的沙尘暴，一到这天，人就没活头。”顺全咒骂着摸起手机问媳妇，“你今天不去麻将馆?去听听三狗子啥情况？狗日的过年也没回，老婆孩子也不要了！”

  “啥情况？没情况！你不是很放心你那发小，问啥?怕啥?”顺全媳妇抬起头，一对黑溜溜的眼睛盯住顺全看。

“我怕啥，就是问问么，听听村里人说啥。”顺全被媳妇盯得浑身不自在，赶紧低头翻看手机，“我给那三狗子打个电话，难道失踪了，沙尘暴也刮不回这家伙。”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客服甜美的声音似乎瞬间也被沙尘暴刮得脱水，干巴巴地扎着顺全耳朵。

“狗日的！”顺全对着手机骂。

呼呼——，又一阵狂风刮来。街门“咣当”一声开了，黄狗急促地汪汪汪，声音混在沙尘里，一声接一声，撞歪了李树。

“顺全！顺全！”二虎人没进，喊声先被狂风摔进来，击打在玻璃上。

“是二虎，快，肯定是三狗子有消息了！快叫二虎进家。”顺全催促媳妇迎接二虎，自己也忙着挪到炕沿找鞋下地。

一脸沙土的二虎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挥舞着手，“顺全，快——，快去三狗子家，三，三狗子死了！”

“啥？死啦！咋死的?”顺全和顺全媳妇急问二虎。

“压了一身高利贷，还不起，在外面喝酒跳楼了！咳咳！我看咱们的钱，咳咳！”二虎不等气喘匀，急得干咳起来。

“完了！”坐在炕沿上的顺全“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又一阵更猛的狂风卷着沙尘呼啸进院落，黄狗绷紧了铁链叫，上面的李花，白花花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