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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之城 十

2018-11-10  本文已影响125人  lostdays

到目前为止,语言风格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第一本要认真写完的小说,有不可说不少的东西想写进去,同时在这过程间也有不少东西想吸收进来,作为今后的资本。

这星期的五天里,虽说是下学期的期中考试周,但也还是偷出闲来看了一本斯宾诺莎,两本村上和一部川端康成。一本狄更斯和另一本司汤达都只开了个头,然后不了了之了。所以不得不说是日系的东西接触得有些多了,可能文字风格相应的也会受到不少影响。

冲动下全款买了一套Sennheiser IE80s,拿来听The last door的原声碟,还有中岛美嘉。也不知算不算浪费。朋友得知了说,国内双十一的话会折成半价,听得我有点羡慕。但没办法的事在我脑子里也留不长久,一会就散了。

但真要说起来,给我这样的人,什么不算浪费呢。

以上。


“那么开始吧。”他这样说。

虽说知道刚刚为止我都还可算作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态度,但此刻听了他这句话,还是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紧张。和一群毫无关系,初次见面的人,一同参加一个只见过三面,已于一年前故去的人的追悼,即便是对我来讲也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路遥沉默着把啤酒罐分给我们,自己同样拉开一枚拉环,把酒举起。

没有人说话,六个人各自拿着一罐酒,在空中碰杯。碰杯的时候谁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六只手背交错时只发出了同一个声响。

第一口酒流过喉咙时,我慢慢地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当真像那个没有来的同学说的那样,拿到卡片的人自愿参加,那又为何我来了以后,这些人就如同默认了我是最后一人一般,不约而同地决定了就这样开始呢?想必在我之后还有人来的可能性也是有的,至少那个同学手里也还有一张卡片才对。

而倘若一开始就定下了人数,那么一来这最后一人本不应该是我才对,又或者说,我的出现应该本是多余的才是。那又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轻描淡写地接受了我的到来呢?

看他们的样子,果然多半是本就熟识的。

既然如此,可能性就只剩下一种了。

我决定先不说话。

大家各自沉默着喝下一口,就又把易拉罐放下,开始拆起一次性筷子来。我默默数着,自刚刚那句关于开始的宣言以后,差不多半分钟左右的时间,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一声不响。

随他们去了,我这么想着,只是慢慢地吃花生。这期间我用余光瞄了一眼精英学生君,发现他并没像我预想的那样沉不住气,反倒一改刚刚轻浮的举动,一副沉静的样子。于是看他这样,我对这个人的好奇也就更上了一分。

“说起来,”大概过了一会,洁癖先生终于还是第一个开口了:“你是和我们初次见面,刚刚却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的名字。”他定定地看着我。

“沈墨。”我看着他,说了自己的名字。

“墨汁的墨?”

“是。”

“意料之外的名字,”他突然笑了一下:“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会有这样厚重的名字。”

“这怎么说,”路遥发话了:“感觉他话不多,和名字挺配的。”

“不知怎么就是有这种感觉。这边两个人你应该认识了,”他点点路家兄弟,又把手转向那个矮个子男孩和精英君:“这是小黎和长岛。”

被称作小黎的男生腼腆地笑了一下,长岛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点头。不知怎么,比起日本人,这人身上中国人的色彩更浓一些,似乎是不太在意那些约定俗成的小小礼节的角色。

虽说是上来就一副要自我介绍的做派,不过提起自己的名字倒是反被他放在了最后:“我叫黄弈,附近大学的学生。”

我点了点头,说了几句初次见面该说的话。

这几个人明显是早就相识的,初次见面的看来只有我一个。按照这种阵仗,这与其说是他人的追悼会,倒不如说是面向我的迎新会了。至于我会到这里的原因,看来多半也是半明朗化的了,想到这里我就有点头痛:不该一时想错把自己真的带进这么麻烦的处境里来。

不过头痛归头痛,也不能一味等着对方挑起话头了。我这么想着,索性就主动问了一句:“那这么看来,你大概就是今天的组织者之类的了?”

“算是吧...”黄弈点点头:“她生前和我也算认识,刚好过了一年,我也就想着要办一次这样的聚会。只是其他人一听说是不认识的人的追悼会,就全都不来了。到最后来的也就我们这几个。”

“本来活跃的人就没几个吧?”路遥挤挤眼睛,他戴着眼镜做这个动作莫名有点滑稽:“支援机构的活动姑且不谈,我们自己组织的这种小活动本来就没几个人来。”

“也是。”黄弈笑了笑。

“还是活动本身的问题吧,”长岛说:“先不说是不是追悼会,死掉的人本来就没几个人认识,还是隔了一年多才开,会有人来才怪吧。”

“怪就怪在这儿。”路远突然说。

“还是那句话,就当是出来玩。”黄弈加大了音量,盖过了路远的话,又趁势举起了酒杯。

果然是你吗。我心里想着,举起了易拉罐。


“怎么样?”居酒屋里,董事会一边嚼着盐青豆,一边问。

“什么怎么样?”我说。

“你不是说你下午有个局来着,自然是问那个。”

“哦,那个。”

“你喝过酒来的?我看你像是喝了酒了。”肖插进话来。

“啊,下午有个莫名其妙的聚会。”我随意答了一句:“没什么意思,再有这样的不去了。”

“都喝了酒还说这些。”

“而且想必还是免费的吧?”董事会问。

“倒的确没花钱。”

“你看。”他一副“我猜对了”的样子:“要我说,要是白喝了人家的酒,就算吃人手短了不是嘛。”

“是嘴短。”我说。

“都一样的啦。”

“不过到底是什么聚会来着?”肖忙着吞了一块炸鸡,一面擦嘴一面问。

“不认识的人的生日会。”我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酒。

“然后没花钱?”董事会一脸惊讶的样子:“照理讲生日会都是要收份子钱的吧?倒不如说是为了份子钱才会开什么生日会的吧?”

“这世上偏偏就有那么傻的人。”

“真是够傻了。不过你居然没叫上我。”

“你们俩不是一样都没叫,又不只是你。”

“这种事就算你叫我我也懒得去,”肖垂下眼睛:“太麻烦了。”

“这家伙,”董事会喝了一口酒:“比你还怕麻烦。”

我没搭理他,叫了一声老板:“这里再来一盘青豆,生啤酒也请再来一杯!”

“青豆和生啤酒!知道了!”老板在吧台后面大声地回答。

“既然是生日会,那就有女人咯?”董事会等我点完东西,又继续问。

“没有。”

“当真没有?”

“和这盘子一样真。”

“这盘子,”他坏笑着拎起一个空盘:“特意做成看上去像是瓷的一般,实际上却是塑料的。”他说着,又刻意弹了一下,果然发出的是塑料沉闷的声音。

“要说假,再没有比这盘子更假的东西。”

“你这人,偏偏在这些事情上聪明。”

“好了好了,和盘子又没多大关系。”肖捧着菜单,朝我们递过来:“看看还吃点什么?”

“我刚刚点过了。”

“那我要一份这个,还有这个。”董事会随便点了两样,告诉了来送菜的服务生。“我记下了。”对方这样说着,把我们手里的空杯子顺便一并拿走了。

“不过说起女人,”服务生一走,他又把话题扯起来:“你们最近有遇到什么不错的?”

“哪里,完全没有。也没什么心思。”

“我倒是想找个女朋友,”肖摊了摊手:“只可惜身边的都没什么兴趣。”

“说到女人,最近读了个故事,”董事会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不是要去考日语文学专业嘛,然后就有人给我出主意,要我去读一遍《源氏物语》。”

“然后呢?”

“自然是读了。然后读了个诡异的故事。”

“故事?”

“嘛,大体上就是光源氏的小妾之类的角色,因为嫉妒正室怀了爱人的孩子,于是精神失常。有意识的时候虽然没有自觉,但是入睡以后灵魂却会化为恶灵去折磨正室,就这么把对方折磨致死。”

“真的假的?”肖问。

我没说话,只是喝了一口酒。

“当然是假的,小说嘛。要说她疯了,梦游去作怪也就罢了,灵魂出窍什么的叫人怎么信。”

“大抵那个时候就是这样的,”我点了点头:“那时世界还没有这么明亮,白天的世界和夜晚的世界分界清晰的同时又相互重叠,人性深处藏着的隐秘在夜幕下就会变成精怪。欧洲的荷马时代不也是,半神和巨人遍地走。”

“都是神话传说而已吧。”

“当时的人是把这些当做事实来相信的,就像你我相信地球是围着太阳转一般。这叫人类永回不去的童年时代。”

“先不说那些,总之最后这女人中就发觉了自己的灵魂背着自己做下的一切,于是就迎来了结局。”

“什么结局?”肖把筷子放下,这样问他。

“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出家了。”

“可惜了。”

“怎么说?”

“她可是爱那个男人,爱到无意识间为了他杀人啊。”

“这可不算是为了男人杀人吧?如果我有两个老婆,其中一个怀了孕另一个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话,我倒宁愿一个人过单身汉的日子。”

“我有时候倒情愿有个女人为了我嫉妒到发狂。”

“然后呢?”

“然后就爱她咯。把欠她的和欠别人的一并爱还给她。”

董事会听完他的话,暗暗叹了口气。

我在一边看着他们聊,默不作声地举起了酒杯。于是我们就这么碰杯了一次。

“不过我倒是有点想法。”我说。

“怎么?”

“这个故事也许可以这样改一下,”我喝下一口酒:“你看,既然灵魂能穿过空间去杀人,那想必也就能穿过时间。那是不是可以这样设定:早年的发妻因为怪病莫名其妙地去世,悲痛万分的男人隔了许多年,才因为周遭人的要求,不得已又娶了另一个爱自己,但自己不爱的女人。他心里还住着死去的亡灵,自然也就无暇顾及新娶的妻子。于是这可怜的女人在失落和压抑中一点点逐渐跌入疯狂,平时看着虽然没事,但是在夜里,在梦中却时常能梦见男人从前妻子的样子。最后终于在梦中把早已不在人世的情敌杀死了。”

“这又怎么样?”董事会问:“感觉就只是压力太大做噩梦而已嘛。”

“还没完。自从做了那个无比逼真的,自己亲手杀死了爱人的结发妻子的梦以后,女人的梦境居然就那么太平下来了。甚至于她终于能坦诚地面对自己,于是就把一切都告诉了丈夫,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的心。结果丈夫神色大变,说亡妻当初就是被一个可怕的怨灵杀死的,而自己之所以一直不能接受她,就是因为她的身姿和那个怨灵无比相似。”

“完了?”他们等了一会,发觉我没有再讲下去的意思,异口同声地问。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这个有意思。”董事会点点头:“那结局多半是,男人认为是自己对新妻子的冷淡才逼得她不能自已杀死了亡妻,所以感觉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而新妻子也认定了是自己亲手杀了人,罪孽深重,然后故事被导向和源氏物语那个故事差不多的结局。”

“这个有可能。”我点点头:“没人能逃脱这个圈子。在多年前那个女人死亡的那一刻,一切就都已经暗中注定了。故事的开始就是结局,而结局又承接着开始,一切都是一个封闭的死环。”

董事会点点头。

“到也未必,”肖突然说:“也许他们在这一切之后,发觉他们背负上了一条共同的命运:是这两双手,两颗心一起杀死了那个女人。相同的负罪感的确很可能会使他们的关系完全破碎,但也未必没有反过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的可能......”

“这很难吧?”董事会说:“毕竟是那么个纠结的男人。”

“尽管如此,故事也没必要一定要以悲剧结尾。”

故事没必要一定以悲剧结尾吗。我听着,慢慢地回想一些事。

我故意没说出我心目中的结局,看来是对的。

“总之,就拿这三个人的故事做结尾吧。”董事会一拍手:“老板,麻烦结账!”

我转过头去,看了眼窗外。四周街道的灯火已经亮起,人类用来照亮夜晚的光反过来已经遮住了我的眼睛,星空因此而变得丝毫不可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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