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精之滚滚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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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娘亲，您看女儿绣的这香囊美不美？”姑娘如花的容颜上，一对梨涡隐隐，她正手捧着一对鲜红的香囊给母亲看。

母亲低头拿来仔细观察，刻余，轻点姑娘绯红的脸蛋儿：“叶儿长大了，有心思了！”，姑娘害羞地撒娇：“娘亲，女儿只叫您看看香囊绣得好不好，什么心思不心思，女儿听不懂！”

“我儿的香囊绣得越来越好了，只是不知这上面绣的鸳鸯，是要送与谁啊？”母亲揶揄地笑，把姑娘绯红的脸蛋熏成了云霞。

那样温馨的画面，令我莞尔，身子一动，睁眼瞧来，却只有一洞的阴凉。

我换了姿势，闭上眼睛，不去理会，只执着去寻那一对母女。

2、

午后，阳光穿过院子里那架葡萄藤，晶莹地跳跃在藤下小憩的姑娘脸上。

“小姐，醒醒，表公子来了！”姑娘忽地睁开眼，眼里流光溢彩，全是欢喜。“表哥来了，在哪里？”她跳起身，就往院外跑，小丫鬟喊着：“小姐，小姐，你的鞋子！”，姑娘低头，才发现雪白寝袜上，星星点点的泥土。她抿嘴笑：“红鸾，快拿我那双鸳鸯戏水的绣鞋来！”

姑娘欢喜地奔跑在通往前院的小径上，丫鬟红鸾在后面追：“小姐，你慢些，慢些！”，姑娘咯咯笑着，清脆的声音跌落在院落里，叮咚作响：“红鸾，快些，再快些！”。

到了耳门，姑娘突然停住，小心地顺着气。她抿了抿发髻，回头捉住红鸾的手：“快瞧瞧，发髻是否都散了！”，红鸾上气不接下气：“小姐，散了，都散了！”，姑娘慌了神：“怎么办，这样乱糟糟的样子，如何能见表哥？”

红鸾停稳喘匀，戏谑地笑道：“小姐，奴婢唬你呢！瞧把你吓的！”，姑娘瞬间红了脸，轻斥一声：“死丫头！”

进了前院，院中海棠树下早已立了一位公子。公子羽扇纶巾，风姿俊朗，听得脚步声，回转身来，见了姑娘。

姑娘莲步轻移，端庄娴雅，哪里还有刚刚慌张羞赧之色，她盈盈以拜：“叶儿见过衡表哥！”，公子前行几步，扶住姑娘手臂，笑答：“叶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姑娘抬起头，秋波盈盈深似水。

夜风有点凉，在这洞里呼呼转过，我把身上的披风紧了又紧。

3、

“小姐，醒醒！”红鸾的声音虚弱地响在耳边，姑娘迷迷糊糊如漂在海里的一片枯叶。她感觉有血在流，怎么也止不住。

“小姐，你别吓我，你醒醒！”红鸾在哭，姑娘努力地睁开眼睛想告诉这个傻丫头，小姐没事。

“红鸾，这是哪里？”红鸾的脸上全是脏污，而她们所在的地方阴冷潮湿，像是山洞。

“小姐！”红鸾抱住她，她的怀抱好暖，这让姑娘舒服了许多。忽而，她仿佛想起什么，手颤巍巍地摸向自己的腹部，那里平坦一片，她愣在当场，眼睛充了血。

她都想起来了。

她和衡表哥情投意合，情难自禁偷食了禁果，一夕贪欢后，她腹中得子。爹娘无法，只得加紧与衡表哥的父母商谈二人婚事，此时才知，衡表哥早有婚约，她若想嫁，只得作妾。

爹娘不同意，姑娘更是如遭霜打！

衡表哥百般表白，只爱她一人，家中婚约，实属迫不得已。姑娘心软，背着爹娘，与之私奔。私奔前夜，她听了衡表哥的话，偷偷拿走了爹爹私藏的画卷，衡表哥说，既是私奔，恐无法大量携带金银，他日产子，这名家画卷亦可作为家资，让其母子二人好生度日。

三月后，她在陌生客栈急等衡表哥，可一连三日都不见他回来。待客栈催银，才发现金银连带那纸画卷，都已不见。

落魄的姑娘被店家赶出客栈，举目无亲，她想起了爹娘。待她几经磨难终回到家乡时，昔日堂皇的门庭，早已成灰。

她慌乱地找寻双亲，被红鸾发现，偷偷藏了起来。原来，姑娘的爹爹牵连进一桩贪晌案，要满门抄斩。又遭突然大火，府邸也没了。

“小姐，咱们都瞎了眼！”红鸾泣道。

“那日，表公子的父亲携圣旨而来，言证据确凿，即刻行刑！那证据就是你偷偷拿走的那纸画卷！”红鸾气愤填膺，姑娘茫茫然一场大梦。

剩下的时日就是跑和躲藏。腹中的孩儿夭折了，化成了血水，脏污一片。

4、

“头儿，那有个山洞，那俩娘们儿准藏在此！”有猥琐地男声响起，红鸾惊醒，哆嗦着抱紧小姐。

小姐已经发烧两天，她们也跑不动了。

“头儿，我猜得没错，她们真在这儿呢！”嘈杂的脚步声连带着丑恶的男人的手，充斥在窄仄的洞中。

“头儿，衡公子说得没错，这俩妞儿可真是绝色！弟兄们辛苦多日，半丝儿荤腥没沾，今日是不是让弟兄们开开荤啊！”淫邪地笑声起起落落，红鸾愤恨地瞪着这些恶魔，手里更用力抱紧了小姐。

为首那人只斜觑了二女一眼，手掌一挥，那群恶魔蜂拥而上。

“你们这群混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小姐，小姐，啊！”红鸾的厮喊淹没在那群恶魔淫邪的声音里，她的身子像破败的小船，被一拨又一拨邪恶的浪头打散。

有两注血泪从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流下来，滴落尘埃。

又有呜呜作响的风声游荡在这山洞，仿佛是红鸾在厮喊不休。

5、

我坐起身，再一次被这个梦弄得烦躁。

我和红鸾被那群恶魔折磨致死，抛尸荒野，落一堆白骨。衡表哥借着我家落难的东风扶摇直上，好不快活！

红鸾没有做成鬼，她放弃了轮回，选择飞灰湮灭，再不入这红尘。我做不到，死去那日的惨烈，令我做了鬼都无法入眠。

我上天入地地告状，期盼有神明能主持公道，然而，恶人当道，坏人依然猖狂，亦无人管我死活。

既然好人好鬼都落不得好，为何还要良善？我入了魔，做了妖，当衡表哥涕泪横流地跪在我面前央我饶他性命时，我突然有些恶心！直到众厉鬼分食了他，这恶心才消散。

几百年来，我安置在这三无洞，无情无义无心，当然也没了痛，倒也逍遥。

近日，有妖云，东土大唐的唐三藏一行要经过此地去往西天取经。言，若吃了唐僧肉，即可长生不老，成神成仙。众妖均跃跃欲试，好不热闹。

长生不老？呵！且去会他一会！

我只是不想再待在这里听风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