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 六十九 玄武
只见避尘寒光一闪,“蓝忘机”内力化为千万剑气,如天罗地网,又如雷霆万钧,劈头盖脸地朝蓝夜湓刺来。
蓝夜湓忙紧紧握住雪香剑,凝气化雪,挥剑。
不停地侧身闪躲,蓝夜湓一边招架住“蓝忘机”猛烈的攻势,一边双眼精明,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江鹤一边吃力地将自己手腕上受到的力分散运送到全身,一边挥剑抵抗。
蓝夜湓翻身躲过“蓝忘机”一击,接着弹跳起来,雪香剑剑尖抵在地上。
骤然支撑着蓝夜湓的体重,雪香剑剑身猛地弯曲,然后借助柔韧性,再猛地反弹。
蓝夜湓凭借这股反弹的力量,跳到半空,占领了个高点。
“蓝忘机”提剑冲上去。
蓝夜湓一个翻身,剑尖朝着冲来的“蓝忘机”,然后把全身真气凝于一点,一脚蹬在房梁上,冲了出去。
“咣当”一声,两剑相抵。
被自己主人的真气充盈,雪香剑慢慢凝结出霜,伴着冰瑟突鸣,北风呼啸的声音,那股霜意竟然慢慢侵蚀至避尘剑,又如藤蔓一般慢慢缠上了“蓝忘机”的真气。
“蓝忘机”清楚这样下去会不妙,右手在背后悄悄凝气,然后突然一掌朝蓝夜湓心口拍去。
蓝夜湓忙收剑转身,躲过那掌,接着一个横踢猛踢“蓝忘机”胸口。
“蓝忘机”支撑不住身体,向后倒去。
但几乎是一瞬间,“蓝忘机”又保持住平衡。
蓝夜湓左手凝气挥掌,一掌拍在“蓝忘机”心口。
对方眼瞳收缩,立马反手抓住蓝夜湓的手臂,一脚踢向蓝夜湓的腹部。
蓝夜湓立马接着对方抓自己的力,一个翻身翻到“蓝忘机”身后,然后借着腰弓的力量,猛然又巧妙地把对方反倒摔在地上。
蓝夜湓又一个翻身化解刚才腰部爆发的力量,稳稳落地,立马把剑抵在“蓝忘机”脖子上,冷冷地问:“你输了。别耍花样。告诉我,我怎么出去?”
“蓝忘机”双眼无神,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蓝夜湓。
可除了眉目无神,气韵不符,面前之人的模样和蓝忘机并没有什么差别。
“江鹤,你那里解决了吗?”蓝夜湓问。
江鹤满头大汗,脚下步法已经是勉勉强强了,喘着大气问道:“你那里解决了?”
蓝夜湓“嗯”了一声,手中的力道毫不松懈,剑刃已经在“蓝忘机”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再等我一会儿。我们家主太厉害了。”江鹤一边招架,一边抽空回答。
“蓝忘机”躺在地上,直直地看着蓝夜湓。
即使知道对方不是蓝忘机,可被蓝忘机的面孔这样紧盯,蓝夜湓心里还觉得有些怪怪的。
“你有没有自己的意识?”蓝夜湓想要缓解些自己的尴尬,冷冷地问。
“蓝忘机”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好吧,看来是没有。蓝夜湓心里暗想道。
如果他要是敢回答,蓝夜湓立马言语相讥,嘲笑他顶着蓝忘机的脸,却没有蓝忘机的本事。
可对方不回答,蓝夜湓也不好一上来就骂。
况且对方说不定还没有自己的意识,自己要是义愤填膺地骂了一大通话,对方还听不懂,那怕是……
“痛。”“蓝忘机”突然说,双眼眨了眨。
蓝夜湓猛地一惊,手抖了一下,径直在“蓝忘机”的脖子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痛。”“蓝忘机”接着说,眼里有些乞求和哀伤。
“你……你……”蓝夜湓看见“蓝忘机”脖子上鲜明的红色,有些愧疚和慌张。
“痛。”“蓝忘机”再次重复。
看着“蓝忘机”可怜兮兮的模样,蓝夜湓犹豫一会儿,把剑收了回去。
然后一脚挑起避尘剑,用右手抓住。
“蓝忘机”看着蓝夜湓,眼里有些光亮了,就像小孩子看见喜欢的糖葫芦一般。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蓝夜湓皱紧了眉头,说。
“你回来啦!”“蓝忘机”很是兴奋,像个迎接父母回家的孩子。
蓝夜湓吓得猛然回头……以为自己背后看着什么人,自己背后却仍然只有相互缠斗的江鹤和“江澄”。
回过头来,看见“蓝忘机”炽热的目光,蓝夜湓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
“认错人了。”蓝夜湓说,这样的眼光让他很不好受。
让他想起了以前每次散学都跑回陋室,然后一把扑在蓝忘机怀里的自己。
“蓝忘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蓝夜湓几眼,露出一丝疑惑,接着是明晰,然后是惆怅,最后眼神渐渐又黯淡下去。
“我认错了……你不是小公子……”“蓝忘机”有些泄气地说。
“你是魔道创造出来的东西吗?”蓝夜湓好奇地问。
“蓝忘机”又恢复成了刚才无神的模样,不搭理蓝夜湓。
蓝夜湓感觉被忽视了,淡淡地扫了“蓝忘机”一眼,懒得和他计较。
江鹤抓住对方的破绽,一个猛斩,直接把对方砍成一缕黑烟。
“我好了。”江鹤瘫软地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
“我们要怎么出去?”蓝夜湓冷冷地说。
“蓝忘机”没有回应。
蓝夜湓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直接举剑想要解决他。
空中又传来笛声。
听到笛声,“蓝忘机”笑了笑,双眼重新明亮起来,看着蓝夜湓,化为了一缕烟,消散在风中。
蓝夜湓后退了一步,江鹤连忙站了起来,紧紧握着剑。
“不知道又有什么名堂……”江鹤有些后怕。
蓝夜湓四处张望,想要清楚那个黑影又跑到哪幅壁画上去了。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好像雷鸣的声音,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越来越响。
“蓝公子,你听见了吗!”江鹤忙问道。
蓝夜湓点点头。
下一秒,房梁突然断裂,涌入倾盆大水,如江河倒灌,势不可挡。
“少主醒啦!”
江是客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仿佛事物都隔了一层纱布一样看不真切,然后慢慢地开始清晰起来,如有人把它们擦拭过一样。
“这是哪儿?”江是客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最近的记忆还是黑暗中被猛刺了。
“我们江家的营帐里。”那位弟子连忙回答。
“哦……”江是客想了想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突然,江是客全身紧绷,猛然直起身子,牢牢一把抓住面前之人的肩膀,忙问道:“蓝夜湓呢?蓝小公子呢?”
那位弟子被唬了一大跳,忙回答道:“还在乱葬岗里。”
“你们把他留在那儿了!”江是客以为是江家弟子故意把他抛弃在那里,自己逃了,于是登时气得长眉倒立,双眼圆睁,怒吼道。
江是客平时虽然严肃固执,但待人也算和顺。那位弟子哪里见过自己少主这样勃然大怒的模样,立马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当时少主你昏了过去,蓝小公子让我们把你带出来的。”
“他让你们走,你们就……”江是客忽然想到了什么,原先的话戛然而止。
一抹警觉忽然在江是客的眼眸中闪烁,他警惕地打量着眼前人,冷冷地问:“我们原来不是一直在转圈吗?你们是怎么带我出来的。”
江家弟子知道他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境幻化出来的,忙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少主英明啊!不知道怎么的,没了蓝小公子和我们一起,我们径直就走出来了!”
听到“没了蓝小公子”这几个字,江是客心里有些意外,又有些震惊。
的确,自从遇到蓝夜湓,他们就一直在绕圈子。
江是客从床上起身,斜瞥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快步走到案桌前。
那封写给江谌挚的信还端端正正地放在那里。
江是客粗略地扫了一眼,的确是自己的笔墨和语气,这才相信自己是真的在江家的帐营里。
可是这个事实不仅没让他放松,反而提起他的一颗心——如果真的是因为没有蓝夜湓,他们才能出来。那蓝夜湓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江是客有些歉意地说,语气很缓和。
“是。”那位弟子忙起身告退了。
江是客见他出去,立刻穿好自己的衣服,多带了几颗止血和疗伤的药丸,又带了一朵梨花,然后拿起自己的剑,也不顾自己的伤,从背后的窗户翻身跳了出去,径直奔向乱葬岗。
如果被他们知道,定会死死哀求我不要去。江是客心想。
这样想着,江是客不禁又觉得很好笑。
“等我啊,蓝晏。”江是客的心跳得很厉害,每一次跳动,对蓝夜湓的担心就更胜一分。
“少主!少主!”一位巡逻的江家弟子发现带伤的江是客又要跑回乱葬岗,忙焦急地呼唤道。
江是客只装作没听见,不一会儿就跑了下去。
“好大的王八!”江鹤被水淹没前,拼命吼出这样的一句话。
蓝夜湓不习水性,只能死死抓住一根浮起来的木头,脚不停的蹬,以免自己沉了下去。
“我就不应该在蓝家体术课上偷懒……”蓝夜湓十分懊恼,手指死死抠住木头。
他以前的游泳考试都是靠蓝思追帮忙,蒙混过关的。
蓝夜湓抬头,只见一双月亮般大小明亮的双眼正在黑暗中盯着自己。
江鹤从水里探出头来,一边浮水,一边朝蓝夜湓叫到:“蓝公子,别看了,快跑啊。”
“那是玄武!”蓝夜湓瞪大了眼睛,手指因紧张用力而猛然嵌入木头里,如晴天霹雳般地叫出声。
即使已经亲眼看到一只玄武正盘踞在自己头顶,却还是宁愿相信是自己看错了。
“蓝公子!”江鹤再次吼道。
蓝夜湓咬咬牙,一把在水里翻身坐在木头上,然后左手一个凝气,冰冻住一大片水。
都不敢回头再看,蓝夜湓快速跑在冰上。
只听见玄武一声吼叫,蓝夜湓脚下的冰瞬间碎裂,蓝夜湓还来不及凝气就已经踩空,一头栽在了水里。
天天在无羁楼里迷了路,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它感应不到陈情在哪里了。
这里魔道太强了。
江鹤一把把蓝夜湓捞起来,然后又连忙把他塞回去,自己也潜入水里。
一条巨大,挥舞如雷声般的尾巴朝二人甩来。
二人躲入水中才逃过一击。
“咳咳!”被江鹤再次捞起来后,蓝夜湓感觉自己肺部积满了水,不停地咳嗽。
“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