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创作

丰富的人生阅历,造就了老练篇章

2020-07-09  本文已影响0人  暗香疏影_d9cf

一口气读完成科老师的《阿四》。文章真像主编按语介绍的那样:丰富的人生阅历,造就了老练篇章。文章的特点不少,其中以下两点深深地吸引我:

生动传神的描写

作者把主人公的莫名其妙的羞涩,说话的声音奇高的阿四太太,各种味道夸张地交织在一起的咖喱味,描绘得生动传神,令人欲罢不能,非一口气读下去不可。

率性的语言风格

作者写道:阿四是印度人,他和任何人介绍自己时,都说自己是斯里兰卡人。开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我恍然大悟:释迦摩尼在出道前,不就是斯里兰卡的一个高干子弟嘛!南亚人蹭佛祖的热度,是很有面子的事。阿四肯定是虚荣心做祟,想把自己和佛祖的距离鼓捣得近一点儿,以抬高自己的逼格。这和我们不少人喜欢买A货奢侈品来装点脸面是一个动机和目的,可以理解。这种率性的语言风格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让读者浮想联翩。

读完文章,意犹未尽,还想进一步了解谜一样的阿四。这大概就是作品的魅力所在吧!

附原文
阿四
去年秋天的一个傍晚,我刚刚从上海回京。晚饭后,正要清理一下行囊,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我打开门,只见阿四站在门口。

“听到您回来了,送您一样东西。”

阿四边说边把一筒香递给我。

“印度香,您太太会喜欢的。”

道谢之后,我收下了他的礼物。然后,我俩一起来到电梯间,分别点上烟,聊了起来。

阿四是印度人,脸上总是残留着莫名其妙的羞涩,总像做了对不起谁的事而有些难为情似的。他和任何人介绍自己时,都说自己是斯里兰卡人。一开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我恍然大悟:释迦摩尼在出道前,不就是斯里兰卡的一个高干子弟嘛!南亚人蹭佛祖的热度,是很有面子的事。阿四肯定是虚荣心做祟,想把自己和佛祖的距离鼓捣得近一点儿,以抬高自己的逼格。这和我们不少人喜欢买A货奢侈品来装点脸面是一个动机和目的。可以理解。

我理解阿四的虚荣,当然,也就不会把这层窗户纸给他捅破。在我看来,印度和斯里兰卡基本差不多。所以,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死乞白赖地和他较真儿!更何况,连佛祖都懒得管的事儿,咱要是非得管,那不就太事儿妈了嘛!

阿四其实不叫阿四。他的真实姓名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作为邻居,我没必要查户口似的把人家盘问个底儿掉。我只知道他是外国人、男的、活的,就足够了。至于名字,无关紧要。今天,只是为了写这篇非虚构,我才临时给他起了这么个好叫、好记的名字,权当标记符号了。

一开始,我想图现成,直接叫他阿三。但一琢磨,不太好。有强烈殖民色彩和种族歧视倾向的事儿,咱不能干!

那叫他辛格或者甘地?一权衡,又觉得不能糟蹋这两个很够级别的名字。据我所知,印度可是个阶层级别很严格的国家。在他们那里,阶层和级别能遗传。从气质上看,无论怎么遗传,那俩个高逼格的姓氏也不应该遗传到他的头上。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随意点儿好。干脆,就叫他阿四吧。阿四比阿三至少高了一个数字级,多少也能彰显我对他的尊重!

阿四在中国做服装生意。据他讲,义乌、深圳、沈阳等地,都有他的店面和工厂。这好像不是吹牛。因为,从他的精神状态看,他应该有这种实力,不然他的印堂不会一直保持闪亮。

阿四还有一位中国太太。听口音,她好像是川鄂一带的妹子,身材中等偏上、长相同样属于中等偏上。不过,她说话的声音奇高,总像是在和谁吵架。

阿四曾经就太太的音量问题和我做过解释。阿四说,其实,她说话声音不算高,而且性格还特别温柔。

阿四的解释使我很懵懂。费解之下,我只能把它归结为不同种族和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对于温柔和音量有着截然不同的理解。可让我至今依旧不解的是,阿四和太太之间的关系,为什么像是周末夫妻呢——每个周五晚上,他的太太都会带着一个5、6岁大的小男孩来到他这里,周日下午,母子俩又大包小裹地离开阿四的居室。

为什么这样? 我一直没搞懂。

我也实在是没横下心来搞懂。

因为,这似乎属于“斯里兰卡人”的私生活,咱过多地窥阴探听不合适。我是个有文化有教养的人,不会总是盯着人家两口子的事儿瞎琢磨。

可去年夏天的一个周日,我眼见着阿四家出事了。

那天下午,一群警察在物业人员的引领下,敲开了阿四家的门,直接带走了那位川鄂女子。

从此,每个周末再也听不到阿四太太那穿透力极强的温柔之声了,而“斯里兰卡人”的印堂,也随之一天天黯淡下来。

阿四日益消沉了。

然而,他如果仅仅是消沉,倒也不会影响我的正常生活。哪想到,消沉不仅改变了他的印堂,也改变了他原本的生活习惯。每天半夜时分,当我还沉浸在看书、拉片、写文章的乐趣中时,一股穿透力极强的咖喱味儿总会突然穿透鼻膜,直顶后脑——阿四在烹调晚饭了。

其实,我本可以对阿四有更多的怜悯、同情:太太被捕、人家孤身一人在中国打拼,很不容易。可我一闻到他爆发过来的那种咖喱的味道时,我对他的怜悯和同情之心便荡然无存。

说心里话,我很喜欢吃咖喱,无论是印尼咖喱、泰国咖喱还是日本咖喱,都很好吃。唯独受不了阿四这种重口味的印度咖喱——它没有印尼咖喱的椰香,也没有日本咖喱的果味儿。而过份的黄姜味儿和说不出具体味道的草药味儿、香料味儿夸张地交织在一起,让人难以忍受。每当这种味道荡漾时,我都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我都格外同情他家那位身陷囹圄的川鄂妹子。我不知道,妹子在入狱前,得有多么宏大的包容心,才能包容这等让人不可容忍的味道呀!

在以后的接触中,我或多或少地流露出对印度咖喱的恐惧和抵触。也许是为了表达歉意,他送来了这筒印度檀香?

太太点燃了他送来的香。顿时,浓烈的檀香味在屋内蔓延。太太惊呼:怎么又是可怕的重口味哟!

这种惊呼属于对印度文化的无知。

在印度文化中,重口味的因素比比皆是。比如瑜伽,那是印度佛教中极富想象力、令人眼花缭乱的性交体位的演变。只可惜,我们天朝的金领、白领和觉得自己很有素质、很有品位的中国妹子,目前几乎都在乐此不疲、苦修苦练,实在让人费解且惨不忍睹。

太太在我的催促下,熄灭了刚刚燃起的重口味檀香。而且,从此再也没有燃起(连重新燃起的念头都没再生成过)。

随着疫情的到来和小区的封闭,阿四不见了!印度咖喱的味儿也随着他的消失而消失。

将近半年时间见不到阿四,不知为什么,我似乎有些想他,想他那羞涩的笑容、想他那低沉而脆亮的嗓音、想他那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深邃的眉骨和目光和他那似乎永远洗不干净的皮肤,甚至开始缅怀起那无法忍受的印度咖喱的味道。

昨天中午,走廊里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我忙打开屋门查看究竟。

一群警察敲开了阿四家的门,阿四和川鄂妹子竟然一起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我隐约听见警察甲在向川鄂妹子交代什么要求。

“你把你的释放证明复印件,马上交到社区矫正中心。然后,每个月都要到中心去报告情况。”

“好的,我会按时去的。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疫情期间尽量不要外出,特别是不能去外地。”

“好的。我哪儿都不去。”

整整一年不见,川鄂妹子的声音竟然变得委婉动听、柔美温和。

警察走了,阿四家的门紧紧关上了。很快,印度咖喱的味道从阿四家冲出,弥漫着整个楼道。不过,它似乎有些变了,变得不那么刺鼻。

明天就是周末了。那个小男孩是不是也该来了?他是不是长高了一些呢?

我告诉太太:“哎,点上一支印度檀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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