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无所依

        我一直搞不明白那部电影为什么叫《老无所依》。我有点困惑，就像收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直到在图书馆里借来了那部电影的小说原著，读过之后我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无所依应该是一种挺凄惨的境况，电影拍得不错，好像还获得了奥斯卡奖。小说也写得很精彩。

        《老无所依》讲的是一个捡到意外之财的男人躲避一个受雇于失主的杀手的追杀最后死于非命的故事，中间穿插了警察破案和商店老板、服装店售货员、鸡贩子、女人、街头卖艺者、出租车司机、旅馆前台、路人各色人等的活动，或者是一个什么人都杀的疯子为了追回一笔被人捡走的巨款跟不同的人打交道的故事，也可以说是警察追查一个杀了N多人的杀手的故事。那要看你是站在什么角度去看。 不管你怎么看，整部作品就是它所讲述的所有东西。你很难用一句话去把它说完，就像你无法用一句话概括你的生活一样。

        杀手安东·齐格尔几乎是一个迷人的人物，有脑子，冷静，爱干净，杀人不眨眼，什么人都敢杀，这个人漠视生命，漠视一切，但是很执着。除了死神，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可以说他是一个有原则的杀手，他的原则超越了金钱、毒品，超越了一切。他说过的话都算数，比上帝还守信。他用的武器也很迷人。我也想拥有那样一个气罐，那会令我感到自己所向无敌。不知道上帝为什么会造出这样的人。完全不把法律、道德、人性放在眼里。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他怎么能完全地无所顾忌呢？

        我想到有天晚上在超市发生的一件小事。我在超市的食品部挑零食，突然走过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家伙，很高兴很神气的样子，他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在我肚子上锤了一拳。我很吃惊。我没招惹他啊。而他怎么敢公然对我实施暴力？一个五岁的小孩！我喊了起来：“这是谁家的小孩，胆子这么大，干嘛打我？”没人回应。小家伙趁我不注意又在我腰上挥了一拳。“你为什么打人？我把你抓起来！”这时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跑过来拉住了他，应该是他姐姐。我不想计较，所以就走开了。走出超市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这样，那个小孩缺乏管教，完全不懂得尊重别人，肯定是大人平时放任他胡来，把他惯的。每个人都有虐待他人的渴望，就看你能否管住自己了。人没有了顾忌真的是跟动物没什么区别。

        我忘了，其实人也是动物的一种。

        后来我明白了，齐格是一种象征，一种没人能躲得过的力量，一旦被盯上，你就会成为一条死狗。齐格是死神的代表，是那种在你生活中出现的你无能为力的事物。齐格就是那种让你慢慢流血的东西，就像时间，就像衰老，就像厄运。老无所依是我们的结局，《老无所依》是我们生命的故事，一则令人黯然神伤的寓言。

        我想到了我们的养老制度。那会是我们老了以后的坚实依靠吗？

        当你没有力量保护自己的时候，没有人会怜悯你，别人会像对待狗一样对你。

        年老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