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简叔和他的朋友们史海钩沉

异彩纷呈:浪漫思想家胡适、生活达人林语堂、寂寞文人梁实秋(外篇)

2020-06-10  本文已影响0人  乐德乐

谈论他们三个,鲁迅是绕不过去的,因为不谈他们三人与鲁迅之间的那些事,对读者来说,似乎他们的形象就是不完整的了。鲁迅比胡适之大10岁,比林语堂大14岁,比梁实秋大22岁。1936年鲁迅去世的时候55岁,当时胡适之45岁,林语堂大41岁,梁实秋33岁。

鲁迅最显著的特征应该是斗士,他手里拿的是投枪和匕首。


01批判胡适的幼稚病

胡适是近代中国思想领域的启蒙者,在新文化运动时期具有很大的影响力,鲁迅对于“国将不国”的现状也是痛心疾首,因此极力呐喊,推进社会变革。这一时期,鲁迅和胡适是同一战线的战友,关系密切。鲁迅公开表态,他最佩服陈独秀和胡适,赞扬胡适的文章“警辟之至,大快人心!”。

鲁迅相继创作了《狂人日记》《阿Q正传》《祝福》,胡适给予了高度评价,称赞鲁迅为“白话文学运动健将”,宣称白话文学运动成绩最大的是鲁迅,“他的短篇小说,从四年前的《狂人日记》到最近的《阿Q正传》,虽然不多,差不多没有不好的”。胡适称赞鲁迅先生的《中国小说史略》”是一部开山的创作,搜集甚勤,取材甚精,断制也甚谨严,可以替我们研究文学史的人节省精力。”

他们并肩作战,在媒体上相互呼应,相互支持,可以说是亲密的战友。

但鲁迅和胡适的矛盾是必然要爆发的,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们对中国现状和进步道路的看法差距太大,胡适主张改良,不主张学生投入到现实斗争中去,学生应该专心学业,就是他所谓的“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主张整理国故,希望年轻人多看古书。鲁迅则主张学生走进现实,他说:“青年最要紧的是‘行’,不是‘言’。只要是活人,不能作文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胡适主张改良自上而下的进行,就是说他对政府寄予希望,自己可以做政府的诤友。而鲁迅对政府是完全失望的,他主张抗争,对政府采取不合作的态度。

1932年底宋庆龄、蔡元培等人在上海发起成立“中国民权保障同盟”,鲁迅是上海分会执委,胡适是北京分会主席。1933年2月发生了一件事,胡适事先未与组织商量,公开攻击“同盟”,为政府说话,于是同盟决定开除胡适,从此鲁迅公开与胡适决裂。他讽刺“我的朋友胡适之”“胡适之陈源之流”“挥泪以维持治安”。

前面我们说过,胡适在抗战的问题上也是比较幼稚的,他甚至对记者说,日本“只有一个方法可以征服中国,即悬崖勒马,彻底停止侵略中国,反过来征服中国民族的心”。于是鲁迅痛斥“胡适博士不愧为日本帝国主义的军师”。

对于鲁迅嘲讽和批评,胡适始终没有回嘴。有人评论说,相对鲁迅的无端谩骂和攻击,胡适表现得大度和儒雅。我想这是幼稚的看法,这不是街头巷尾的吵架,可以息事宁人的。这真是鲁迅急于变革和胡适不急改变的本质使然。

鲁迅去世后,苏雪林大肆攻击鲁迅心理病态,胡适告诫她:“凡论一人,总须持平。爱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方是持平。鲁迅自有他的长处。如他的早年文学作品,如他的小说史研究,皆是上等工作。”

胡适是一个正直的学者,他回避了和鲁迅在政治主张上的分歧。


02 批评林语堂幽默的小品文

如果说鲁迅对胡适是批判的话,那么鲁迅对林语堂则是批评,更多的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爱护,两者是完全不同的。

林语堂与鲁迅相识于1925年,林语堂正好30岁,鲁迅44岁。那时候的林语堂是坚定的左派,是鲁迅的追随者,不断发文支持鲁迅的打狗理论。

1926年“三一八”惨案发生后,林语堂马上写下了《悼刘和珍杨德群女士》一文,痛斥军阀的残酷行径,而鲁迅在数月之后才写下名篇《记念刘和珍君》。

1926年,秋林语堂受邀担任厦门大学文科主任,不久延请鲁迅等一大批名教授到厦大。在厦大,鲁迅在与胡适的追随者们的斗争中落了下风,生活非常艰难,林语堂力所能及地给了许多帮助,鲁迅是感激的。同时,胡适是林语堂的恩人,敬重胡适的学问和人品,在立场上有些尴尬,因此鲁迅对林语堂心生芥蒂,两人之间开始有了罅隙。

1929年8月的一天,鲁迅夫妇、林语堂夫妇、郁达夫夫妇在上海的一家饭店一起吃饭。鲁迅一贯极力主张引进西学,林语堂的外语很好,鲁迅就建议林语堂多做一些翻译工作,林语堂答复等自己老了再说。据说鲁迅怀疑林语堂是说他鲁迅老了。就是这么一点小事,两人吵了一架。可以说鲁迅有点摆老资格,林语堂没买账。

20年代末林语堂的经济状况大为改善,思想上由左向中转变,对政治不太关心了。1932年他创办《论语》杂志,倡导幽默小品文。同年底“同盟”成立,仍邀请林语堂任宣传主任,鲁迅与林语堂又在一起共事,他们的个人友谊得以重修旧好,但鲁迅对论语的文风仍然是不满意的。

在《论语》创刊一年之际,林语堂邀请鲁迅为《论语》写文章,鲁迅在文章中直言不讳,“老实说罢,他所提倡的东西,我是常常反对的。先前是对于‘费厄泼赖’,现在呢,就是‘幽默’。我不爱‘幽默’,并且以为这是只有爱开圆桌会议的国民才闹得出来的玩意儿。”鲁迅指出“在风沙扑面,狼虎成群的时候,谁还有这许多闲工夫,来赏玩琥珀扇坠,翡翠戒指呢。”“生存的小品文,必须是匕首,是投枪,能和读者一同杀出一条生存的血路的东西。”

但林语堂没有听从鲁迅的建议,提出不仅“玩物不能丧志”,而且还会“养志”。对此,鲁迅并没有做出激烈的反应。鲁迅说:”他能更急进,那当然很好,但我看是决不会的,我决不出难题给别人做,不过另外也无话可说了。”所以鲁迅是希望林语堂继续是一名战士,但也没有勉强,两人之间没有根本的冲突。

鲁迅去世后,林语堂在美国发表悼念文章,他客观地说:“鲁迅与我相得者二次,疏离者二次,其即其离,皆出自然,非吾与鲁迅有轾轩于其间也。吾始终敬鲁迅。鲁迅顾我,我喜其相知,鲁迅弃我,我亦无悔。大凡以所见相左相同,而为离合之迹,绝无私人意气存焉。”


03 批驳梁实秋的文学人性论

梁实秋是哈佛大学的硕士,1926年留学回国,当时才23岁的他就被国立东南大学聘为教授,肯定是意气风发的。次年他发表了一篇批评法国思想家卢梭的文章,不想遭到了已经46岁的文坛大咖鲁迅的批驳,两人你来我往地干了起来。年轻气盛的梁实秋干不过鲁迅,便说鲁迅态度有问题,指责鲁迅“不满足于现状”,什么都看不惯,到处骂人。这基本上是意气之争。

胡适曾将鲁迅翻译的《域外小说集》与林纾、严复的译文相比较,认为鲁迅既有很高的古文造诣,又直接了解西文,“比林译的小说确是高得多”。但梁实秋却不买鲁迅的帐,1929年9月他发表文章,曲解鲁迅的“硬译”概念,把它说成“死译”。双方的论战一直持续到鲁迅去世。说起来,在翻译问题上,其实双方并没有太大的本质分歧,矛盾在于在论战中衍生出来的文学的阶级性问题。

“资本家的走狗”这一称号是冯乃超送给梁实秋的,这是1930年的事,梁实秋回敬了一篇“我不生气”的文章,并反过来暗讽对方是拿了卢布的走狗。于是老帅鲁迅披挂上阵,可谓剑剑封喉,刀刀见血,在冯乃超的基础上,更给梁实秋加上“丧家的”、“乏”两个修饰语,把梁实秋骂了个体无完肤。这就是那篇著名的杂文《“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是他们论战的高潮。

凡走狗,虽或为一个资本家所豢养,其实是属于所有的资本家的,所以它遇见所有的阔人都驯良,遇见所有的穷人都狂吠。不知道谁是它的主子,正是它遇见所有阔人都驯良的原因,也就是属于所有的资本家的证据。即使无人豢养,饿的精瘦,变成野狗了,但还是遇见所有的阔人都驯良,遇见所有的穷人都狂吠的,不过这时它就愈不明白谁是主子了。

但倘说梁先生意在要得“恩惠”或“金镑”,是冤枉的,决没有这回事,不过想借此助一臂之力,以济其“文艺批评”之穷罢了。所以从“文艺批评”方面看来,就还得在“走狗”之上,加上一个形容字:“乏”。


鲁迅和胡适之间没有发生论战,鲁迅和林语堂也没有发生论战,但有面对面的言语冲突,鲁迅与梁实秋之间是真正的论战,双方唇枪舌剑持续了将近9年,可谓持久战了,而梁实秋也是被鲁迅骂得最惨的一个。

虽然鲁迅的言论比较辛辣刻薄,但他对胡适的批判,对林语堂的批评,对梁实秋的批驳,更多地是认识上的不同,较少有个人的恩怨。

我用批判、批评和批驳三个不同的动词表达鲁迅对胡适、林语堂和梁实秋三个人的不同态度,是想给出一个基本的定性,到目前为止,还未有看到其他人有这样的表述,如有不妥,欢迎指正!

最后就用胡适的一句话结束这篇短文吧!

鲁迅是个自由主义者,绝不会为外力所屈服,鲁迅是我们的人。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