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研读314：武五子传（四）
武五子传（四）
上官杰
很久以来，刘旦的姐姐鄂邑盖长公主、左将军上官杰父子，这些人因和霍光争权不和，他们都知道刘旦怨恨霍光，就私下里和刘旦勾结。刘旦前后派遣孙纵之等十多批人，带着很多金宝马匹贿赂盖主。上官杰和御史大夫桑弘羊等人与他们勾结，多次写信给刘旦述说霍光的过失，让他向皇帝告发，上官杰则承诺在宫中把奏书传达给文武百官。
刘旦听说后很高兴，就上书说：“当年秦始皇占据南面之位，掌握一世之命，威服四夷，但却轻视疏远骨肉，让异族显重，废掉大道任用刑罚，对宗室没有一点恩德。后来尉佗进入南夷，陈涉在楚国大泽起义，近臣作乱，内外矛盾一起爆发，秦朝的祭祀很快断绝。高皇帝考察秦朝踪迹，牢记其得失，看到秦朝的错误在于没有分封宗族，就改变了这种办法，封宗亲为诸侯，规土连城，布施给刘氏子孙，这样才使枝叶扶助主干，其他异姓没有机会离间。现在陛下承明继成，委任公卿，群臣们连接成为朋党，诋毁宗室，流言充斥在朝廷，每天听到这些议论不断，恶吏们依靠废法立威，主上的恩德延伸不到下面。臣听说孝武皇帝派中郎将苏武出使匈奴，被扣留二十年不降，返回后仅仅封为典属国。现在的大将军长史杨敞没有任何功劳，却被封为搜粟都尉。大将军在面试羽林禁军时，竟然命令像皇帝一样清道，提前派出太官侍奉。臣我刘旦愿意交回符玺，进入宫中担任宿卫，以监查奸臣变故。”
这年，汉昭帝已经十四岁了，感觉刘旦信中有诈，就亲近信任霍光，疏远上官杰等人。上官杰等人阴谋杀掉霍光，废掉汉昭帝，迎立刘旦为天子。刘旦设置驿站传书，往来通报情况，许诺封上官杰为王，对外勾结郡国豪杰数以千计。
刘旦把这些事情告诉国相平，平说：“大王前番和刘泽结谋，事情没有成功就被发觉，这是因为刘泽喜欢夸耀，平时习惯欺负他人。平我听说左将军上官杰平时很轻易相信他人，骠骑将军上官安则年轻骄横，臣担心他们会像刘泽一样不成，又担心即使成事，他们也会反过来反对大王。”
刘旦说：“前天有一名男子来到长安宫门，自称是原皇太子，长安城中的百姓前往围观，一时间喧哗不止。大将军很害怕，出兵陈列，以防备事变。我是孝武皇帝的长子，受到天下人信任，为什么担忧他反对我呢？”
刘旦随后对群臣说：“盖主报信来，说只担心大将军和右将军王莽（此人字稚叔，天水人，不是后来的王莽）。现在右将军已经去世，丞相正在生病，兴事必成，不久就能实现。”他下令群臣全都整装待发。
这时天空降雨，有条彩虹下垂到刘旦的宫中饮井水，井水很快枯竭；猪圈中的猪成群跑出，撞坏了宫中的锅灶；两只乌鸦打斗致死；有只老鼠在大殿端门中跳舞；大殿中的门户自动关闭，再也打不开；天火烧毁了城门；大风刮坏了宫中城楼，折断了树木；流星坠落到地面。宫中的后姬们都很恐惧。刘旦因为惊恐得病，派人到祠葭水、台(音yí，疑)水祈祷。
刘旦的宾客吕广等人懂得占星术，他们对刘旦说：“应当会有军兵围城池，时期会在九月、十月，汉朝应当有大臣被杀戮而死。”这些事情记载在《五行志》中。
刘旦越来越担忧恐惧，他对吕广等人说：“现在谋事不成，妖祥多次出现，兵气将要来到，怎么应对呢？”这时，盖长公主舍人的父亲燕仓了解到了他的阴谋，就向朝廷告发，这件事情因此暴露。丞相颁布玺书，部署中两千石官吏追查孙纵之和上官杰，他们都被抓住后诛杀。
刘旦听说后，就召来国相平说：“事情已经暴露了，我们应当马上发兵吗？”平说：“左将军已死，百姓都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发兵。”
刘旦担忧愤懑，就在万载宫中摆设酒宴，宾客、群臣、妃妾都在座饮酒。刘旦亲自作歌说：“归空城兮，狗不吠，鸡不鸣，横术何广广兮，固知国中之无人！”
华容夫人起身边舞边唱道：“发纷纷兮填渠，骨籍籍兮无居。母求死子兮，妻求死夫。飞回两渠间兮，君子独安居！”在座的听完后全都哭泣。
这时汉昭帝的大赦诏令来到，刘旦读完后说道：“哎呀！只是赦免了吏民，却没有赦免我啊！”
刘旦就把后姬诸夫人召到明光殿中，他说道：“我这老奴所做的事情应当灭族！”他想要自杀。左右都说：“倘若请求取下削减封国，也许能侥幸不死。”后姬夫人都哭着制止刘旦。
正在这时，汉昭帝派出的使者，赏赐刘旦玺书说：“当年高皇帝称王天下，分封子弟用来藩屏社稷。先前诸吕阴谋大逆，刘氏天下细若游丝不绝，全依赖绛侯等行诛灭乱贼，尊立孝文皇帝继位，以安定宗庙。如果不是刘氏中外都有人，表里怎么能相互照应呢？樊哙、郦商、曹参、灌婴等人，全都携剑推锋，从高皇帝时期就铲除灾害，耘锄海内。在这个时期，他们头发都不及梳理，乱得像是蓬草一样，他们的的辛苦勤劳就是这样，但对他们的赏赐不过就是封侯。现在宗室子孙都没有暴衣露冠的劳苦，却都裂地分王，分别赏赐钱财，父亲死后儿子继承爵位，哥哥去世后弟弟继承。现在燕王是皇帝的骨肉至亲，本身就是一体，却和其他外姓异族谋害社稷，亲近亲情疏远的，疏远至亲至今的，生出逆悖之心，没有忠爱之义。如果古人有知，有什么面目再去奉献贡品面见高皇帝的祠庙呢！”
刘旦收到玺书后，把自己的符玺交给属医工长，向国相和两千石官吏谢罪说：“寡人行事不谨慎，现在要去死了。”
说完后，刘旦用绶带上吊自杀。刘旦的王后、夫人跟随一起自杀的有二十多人。汉昭帝特别加恩，赦免了刘旦的太子刘建成为普通百姓，赏赐刘旦谥号为刺王。刘旦在位共计三十八年而死，封国随后被废除。
以后六年，汉宣帝继位后，加封刘旦的两个儿子为侯，刘庆为新昌侯，刘贤为安定侯。又封原太子刘建为王，他就是广阳顷王。刘建在位二十九年去世，他的儿子穆王刘舜继位。刘舜在位二十一年去世，他的儿子思王刘璜继位。刘璜在位二十年去世，他的儿子刘嘉继位。王莽时期，把汉朝的藩王都废掉成为普通百姓，只因刘嘉向王莽奉献符命，被封为扶美侯，并且赐姓王氏。
刘旦自杀
黄其军
作于2021年11月3日（古历辛丑年九月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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