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辰八月初一：龙泉塔

龙泉塔在老滕县城的东门外。

原来是有寺的。早就一片黄土的荒地了！

荆河从东北方向来，到龙泉塔跟前，转头向南去了。

在老滕县流布甚广的“秃尾巴老李”的故事，就和龙泉塔有些联系；当然了，传说故事就是传说故事，“秃尾巴老李”的传说，有不少版本，我说的是其中之一。

少年时期，我只爬过两次龙泉塔。那时候的龙泉塔还让爬，但是据说有的木梯早就随日月渐久风化朽坏掉了。

砖的梯级上，被不同年代的人踩出了深浅大小不一的脚窝。我两次爬龙泉塔，都止步于第三层，趴在塔窗上向外了望一番，心有不甘，知难而返！

我胆子小，我承认。不久前写文，我还说过，我此一生没爬过树没翻过墙。

这话当然是绝对了。我没爬过树，是因为不会爬，爬过，直往下突噜，就彻底放弃了。何况后来无论做老师还是当文化人，都用不着爬树，这技能就彻底没用了。

翻墙也是。翻是一定翻过的。大概是翻过的墙，墙前墙后没故事，也就无所谓了。

登塔危险，不止我心有恐惧，也还有实证。

某年某月某日，突然疯传龙泉塔上掉下一个人，死了！

我不免俗，疯跑着去了。在现场围观的人不多。大概是我去的早。尸体还在那里，被更早去的好心人用一张席子盖了上半身。腿脚还在外面。

有人还在形容描述，大概是当时恰恰好在现场的人。他说，人是从第三层跳下来的，头先着地，咚的一声。你看，这是头砸的窝！

尸体旁边，黄土地上果然有一个浅浅的窝。

就有人不服气，问他：你肯定她是跳下来的？不是掉下来的？

那亲历者便噤声。

我看那女尸许久。耳朵边人们各种议论。知道她不是城里人，而是在城里某家做保姆的。

后来，1976年或者1977年，我们从东风小学来到滕县一中初中部。某一天，有同学说：那班的砚台从龙泉塔顶上掏出一只小鹰，带学校来了。上课叫了，让老师发现，给没收了。砚台不愿意，追着老师去了办公室！

我也找借口去了办公室，也真见了那只手掌大的小鸟。

砚台，或者是烟台？我们同学不同班。不知他大名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