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迷日更3:雪域兵峰|大雪

冬季的高原,天气变化无常,但无论怎么变化,有一个特征是恒定的:冷。
但真正令人印象深刻的还要数下雪。西藏边防的雪下的尤其大,至今还深深地埋藏在我的记忆里。
第一次见识边防的大雪还是我第一次进藏的那个冬天,那时我刚满3岁。只记得,那天天明时空中就飘起了鹅毛大雪,雪一直下,一整天都没有停的意思。
我和母亲只能待在家里烤火取暖,那儿也去不了,百无聊赖,我就帮母亲缠毛线,母亲就给我和父亲织毛衣。
第二天醒来,我想出去解手。当时家属院房间都不带厕所,上厕所都要去外面的旱厕。母亲打开窗户想看看雪停了没。结果一打开窗户,眼前的景象吓了她一跳,雪是停了,但积雪已和窗台一样高。
解放军叔叔早已挖出一条通往外面的通道,推土机也已在团部的操场里推出一圈跑道,部队照样出操,爸爸也照例早早去工作了。
母亲把我穿戴的厚厚的,带我出去上厕所,一出门才发现,由于时间紧迫,解放军叔叔只挖通了通往男厕所的通道就忙着去清理其他地方的积雪了,女厕所的路则完全被积雪覆盖。
母亲先让我解完手,然后就招呼所有来队的家属一起挖通往女厕所的路,我也拿个小铁锹跟在后面凑热闹,个头还没有两边的雪高。结果我们整整挖了一上午才挖通通往女厕所的路。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样大的雪,很新奇,好几天都和小伙伴们在外面堆雪人、打雪仗,玩的不亦乐乎,回家以后衣服、手套都是湿的,总被母亲训斥和抱怨。
后来听父亲说这样的大雪在雪域高原稀松平常,他们早已见惯不怪。特务连的叔叔们说他们的篮球场建在山坡底下,地势比较低,这场大雪把他们的篮球场给埋了,雪停了连篮球架子都看不见,整个冬天总下雪就一直没有清理,直到第二年春天雪慢慢消融,篮球架才一点点露了出来。
冬日纷飞的雪花是那样的晶莹剔透,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风景是那样的令人向往,尤其是雪域边防的雪景更是分外壮美,但它有时也真的会引无数英雄折腰于这份壮美之中。
说起边防的大雪,父亲给我讲了1980年2月份边防团发生的一起重大事故。
当时,小金山边防连5名战士来团部出公差,领取连队过春节物资。边防连王副连长打电话向团军务股报告5名战士已出发,因为王副连长是福建人,普通话不好,乡音很重,军务股胡股长听成5名战士已到达,于是没有组织人去接。
5名战士在一米多厚的雪地里跋涉了一天才走到大金山北侧的吾吉湖,距离团部还有十几公里的路程。天黑了,战士们的体力也耗尽了,便坐下来围成一圈休息,不成想一会儿全都睡着了。
当大风把他们再次吹醒的时候,5名战士想站起来继续前进时才发现,下肢早已冻僵,不听使唤了。5名战士为了生存,就在雪地里一步一步向前爬行,直到第三天下午13时,才被放羊的藏族牧民发现,报告给团里。
团部接到报告后立即派车去接,但也只接回了4名战士,1名藏族战士尼玛多吉失踪。团部又派管理股马股长带一个排的兵力沿途仔细搜救,又找了一天一夜,才从雪堆里找到尼玛多吉,这时尼玛多吉已在零下30多度、海波4400米的高原雪地里独自生存超过100个小时。
5名战士被接到团部后,经过初步治疗后,立即转到后方医院救治。其中,4名先找着的战士因下肢严重冻伤,不同程度地做了截肢手术,装配了假肢,随后按照有关政策规定分别移交到入伍前所在地方民政局妥为安置。尼玛多吉已经过几天的抢救,终因冻伤严重没能保住年轻的生命,永远地离开了。
发生这起事故的时候父亲还是团副参谋长,时任参谋长和军务股长对此次事故十分自责和愧疚难当,当时就自请处分并主动递交了转业申请。
父亲接任团参谋长以后,专门组织司令部有关部门制定下发了预防冬季冻伤的措施,并向团党委立下军令状,在他任参谋长期间绝不会再发生类似问题。
同时,父亲也深深地被战士们忠于使命、恪尽职守的精神所感动。
雪域边防的战士们都拥有一种精神,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有精神,纵使雪山改变容颜,也无法改变他们将红旗插遍世界屋脊的执着;只要有精神,纵使冰风侵蚀肌肤,也无法动摇他们将和平镌刻地球之巅的梦想。
人生最可宝贵的是生命,但能将生命化为永恒的精神却是一种更可贵的品质。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总是在不断向精神领地的攀登中创造属于自己的人生。因为精神是责任的外观,是履职尽责的底气,是身处逆境中依然奋勇前行创造事业辉煌的支柱。
作为西藏边防的军人,岗位在天边,责任比天高,生命有禁区,使命无特区。我们的战士既是物质的人,更是精神的兵!高耸入云的雪山,正是因为有了这样边防战士的守卫,才富有生机和灵性,才被祖国和人民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