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对二》-5

2018-02-02  本文已影响0人  亚历珊德拉

“所以你当时在干什么?”王黯问。

“我在往滑道的终点滑。”维克多·布拉金斯基回答。

“别逃避问题。”王黯笑笑,“我问的是你的心情,而不是你在干什么。”

他们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在一片黑夜里发出白色的光,屏幕上是一段令人呼吸变粗、心跳加速的滑雪画面——第一人称视角的。微型摄像机和笔记本电脑被一条黑色的数据线连接着,红色的提示灯一闪一闪,表明它正处于充电阶段。电子设备各自的两位主人正靠在床头的大枕头上,因为不同的原因精疲力竭。

  “你明明怕得要死,”王黯伸出一只手点点液晶显示屏,嘴角僵硬地上扬,“你看,画面抖成这样。”

  “就算是奥运冠军也不能保证随身摄像画面的稳定,”维克多说。他的眼眶泛着红,铂金色的碎发蓬得像鸡窝。“对不起,我们能不能明天再讨论这个问题?”他转过头看着王黯,“我很累。”

  “那么干脆承认你怕不就得了!怕翻板子,怕骨折,怕撞在雪松树上,怕落进冰川裂缝里,怕他妈的意外雪崩!”爆炸的石油矿井;乱喷的黑色黏液,带着火星儿;血肉模糊,口水乱飞……王黯抱紧自己的膝盖,把脸埋进去,剧烈地喘气。斯拉夫人在一边看着,坐得笔直笔直。月光透过木窗格和双层玻璃照亮了他的双眼,那是一片平静的火色海洋。

“王黯,我没有害怕。”他说,“我知道背后有雪崩在追着,所以我放弃了很多计划中的跳跃动作。越是危险,越要冷静。我不害怕。”

“……”

“话说,你怎么不看屏幕啊?”

“……”

“惠斯勒雪景,从上到下的。非常美。你不看就可惜了。”

王黯猛地推了他一把,脸同时转到另一侧。

“你就是想死,维克多·布拉金斯基。”王黯自言自语。他的全身都在发抖。

“天啊……他们是对的,你这个疯子。”他的眼神落在月光照亮的一片灰色的地毯上,“难怪你不怕死,因为你本身就想死。……你想找机会,但是你没有理由。很好,我是你的理由吗?……‘王黯,别害他’——”他猛地转过头来,“你告诉我!我害了你——”

斯拉夫人就在这时候伸出手臂从侧面抱住了他:一只手臂从肩膀后面揽过,另一只手从亚洲人的膝盖下面伸出去,一齐收紧、把亚洲人牢牢地锁进怀中。维克多用的力气不大,但用来镇压可能的反抗是绰绰有余。三秒的迟疑过后,从左边扇过来的巴掌和从右边落下来的拳头被一一堵死。王黯想骂,可是嘴巴刚刚张开就被另一张嘴堵住。他被俄国人压在厚重的羽绒被子里,先是被迫忍受着对方又卷又长的睫毛和湿热的舌尖带给他的痒意,紧接着又不得不在接二连三的过招中交出自己的舌头……维克多·布拉金斯基慌忙地舔过他的上颚和牙龈,又潦草地扫过他的舌底,好像是想把什么说不出来的话直接喂进他的肚子似的。他一边疯了一样地吻他,一边疯了一样地剥掉对方身上的衣服。等到王黯回过神来,一切都太晚了。他的胳膊抱着斯拉夫人的脖子,斯拉夫人的胳膊上搭着他的腿。他的睡裤被扔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他的睡衣被推到胸口。

他喘着气抬起头。那双猩红色的眼睛近在咫尺,泪光闪闪。

“维卡,你……”

话音落下的第二秒,维克多·布拉金斯基放开了他。斯拉夫人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了下去,在不小心踹到他小腿的时候甚至还在低声说着抱歉。维卡跳着脚,一边重复着抱歉,一边骂着该死,一边捡起散落一地的睡衣睡裤。王黯愣在床上,脑子里噼里啪啦的警报声响成一片,直到维卡快要冲到门边他才反应过来要追。他从床上滚下来,崴了脚,一声惨叫。预备夺门而出的俄国人颤了颤,站定在原地。

王黯咬着牙,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布拉金斯基身边,扯着他的右臂把他拉进房间。

“别他妈想跑,维克多·布拉金斯基,”王黯说,“也别他妈找死。”

没有回答。什么都没有。面前的人只是站着。

“维卡,你看着我。”

“……”

王黯咬咬牙,忽然抬起腿,猛地顶向对方腹部。维克多呆立着,就这么挨了一下,“轰”的一声倒在铺着厚羊毛地毯的地板上,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始作俑者倒是被吓了一跳。王黯慌忙扑下去,一叠声地叫着“维卡”。他没有发现伤口,也没有发现眼泪。俄国人侧身躺在那儿,失焦的眼睛里有两片蓝色的月亮。

“以前,我真不怕死的。一点儿都不怕。”维克多低声道,他的声音比雪山上的冷月更加寒冷,让聆听的人打了个寒颤。

布拉金斯基转过头来,昂起瘦削的、一点胡渣都没有的下巴,对着重新发起抖来的王黯笑了笑。

“你知道吗,王黯?直到你出现,我都不怕死的。”他说,“……你还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空气一样透明的泪水逆着高挺鼻梁接二连三地流下,没入凌乱的奶油白发丝里。中国人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擦,手腕却被人紧紧捏住,下拉,最后整个人被按倒在地上。维克多雪豹一样翻身而起,用冰冷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无论如何,王黯再一次被牢牢控制住,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尽管维卡这一回根本没有用力。

“王黯,你说呀?”

他跪在那儿,精疲力竭地发问,状似祈求。

黑发男人沉默许久,终究抬起手掌,覆在斯拉夫男人的手背上,只轻轻一拉,就卸下了这双一方面拯救他的生命、一方面挥霍自己生命的手。他慢慢坐起来,重新抓过对方乱扔在地板上的浴袍,把它披在维克多·布拉金斯基的肩膀上。

“我要停止和你的约定。”他回答,“维卡,你怎么说?”

“好。”维克多道,“那你现在把生命的意义告诉我。王黯,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王黯咽下口水,咬紧了下唇。有一阵子,他歪着脑袋看向窗外,屏住呼吸,任凭屋内的景物都化作模糊的轮廓。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越变越快,一如维卡冷漠外表掩盖不掉的、逐渐浮出水面的事实。

“生命的意义……是你给我的爱。我答对了吗?”

他捂住脸,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在这令人窒息的悲伤中,斯拉夫人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绕到床头,把笔记本和电源收拾进自己的臂弯里。接着,他又走到王黯卧室的门口,重新拉开了门。

“生命的意义不在别人身上。”他的声音冷下去了,“你说的不对。所以我们的约定仍然有效。”

俄国人回头看了一眼呆坐在地上的中国人。从这个角度看上去,王黯瘦的像一片叶子。

“还有,王黯。”他摇摇头,闭上眼睛,“我并不爱你。”

说完,他退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他赤脚走过旅店灯火摇曳的长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第二天,维克多·布拉金斯基在早餐桌上突然提出他要离开小队几天,解释是要去散散心。在全体成员不解的目光中,“自由灵魂”小队的气氛冷了下来。琼斯停下了嚷嚷,奥利弗也不打哈欠了。法国人左瞅瞅,右瞧瞧,最后干笑着举起一把餐刀,表示他也想去,却被一口回绝。俄国人拉一拉肩上的背包带子,朝伙伴们笑着摆摆手,然后大步走出了旅店餐厅。柯克兰把试图追出去的史蒂夫·威廉姆斯按在椅子上,美国青年扔下吃了一半的薯条,抓起全程灵魂出窍的中国人的手臂,想把他往外面赶。

“都是你的错!王黯!”他喊着,“你愣着干嘛?快去把那个小疯子捉回来啊?”

王黯甩开他的手。“他就是为了躲我才走的,我为什么要去追?……”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要不你们让我走吧,我已经给你们惹了太多麻烦了。”

“那可不行。”弗朗索瓦耸耸肩,“要是维卡回来发现你不见了,他会把我们每个人都刮下一层皮来。喂,史蒂夫,你说是吧?”

“……”

加拿大人推开英国男孩,径直来到王黯面前。出人意料地,他只是端详着中国人青黑的眼圈和红肿的眼皮,沉默半晌。

“不想被棒球棍砸碎脑壳的话,告诉我们你和维卡的约定。”他不耐烦地揉着鼻子,眼镜上糊起的白雾已经重到看不清眼神。“你已经害了他,而我……”威廉姆斯把一张纸条拍在王黯胸口。“我做好了听你解释的准备。”

王黯抬头看他一眼,把叠成正方形的旅馆便条打开。上面只有一排潦草的小字——“我不爱他”,剩下的都是不可辨认的碎片化俄语字符。他落在床头柜上的,史蒂夫说。

“你最好解释一下,小黯。”奥利弗拍了怕他的肩膀,“我想,这对你们俩都好……”末了,又嬉皮笑脸地添一句:“没事没事,喜欢又不是罪过!俗话说得好——唔艾伦哥哥干嘛啊快放开我!”

美国人一手提着英国男孩的后领,一只手拉过棒球手的连帽衫,把他们俩往餐厅出口拖。

“那啥,弗朗,……王黯说他想和你出去散步!”琼斯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翻着白眼,“我们三个先去补觉了!慢走不送!”

被留在原地的法国人用夹着香烟的手摆了摆,接着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以少见的亲昵姿势揽住了短发男人的肩膀。王黯被人带着往旅舍外面走,牙关紧咬,手里仍然攥着那张小纸条。他们默然无声地走着,踏着仍有一层积雪的地面,穿梭在惠斯勒镇的小巷子里。弗朗索瓦走在后面,看着前方那个人的耳廓逐渐变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维卡在说谎啊,这你都看不出来吗?”他旁若无人地说了一句,停下来把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灭。等波诺弗瓦再抬起头,王黯已经走回到他身前来了。一对猩红色的眼睛从下方凝视着他,神色是空荡的,眼眶却红得可怕,好像有什么秘密就要兜不住、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得!”弗朗索瓦举起双手,“我就知道。”

“……”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没有怪你的意思,别紧张。”

“就是,我喜欢看他冒险。”

“……为什么呢?”法国人抬起头,眯缝着眼睛研究烟气腾起的轨迹,“看上去很刺激?”

“不是因为刺激,是因为美,”王黯一字一句,“我自己也搞不懂啊……那么危险的事,为什么我会觉得美呢?”

“……”

“别人口中生活的意义——管他什么大学问家,什么心灵鸡汤——我都觉得是狗屁。”中国人甩开额头上的碎发,平淡而友好地朝法国人微笑,“所以维克多·布拉金斯基要我跟着他。他喜欢冒险,我喜欢看他冒险。他说活着就有意义,所以我等着意义跳到我面前。”

难道不可以吗?悲观的人往往愿意相信:除他以外,所有其他人都是有目的地活着。

“原来如此。” 弗朗索瓦很快接上了话,“然后你没发现他的冒险有什么意义,却发现这家伙偷偷爱上你了?”

王黯猛地抬起头来,大概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说话可以如此尖锐。他支支吾吾半天,脸已经涨得通红,却还是没憋出一个字来。

法国人哈哈大笑,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好了,说正事。”他拍掉胸口衣服上的烟灰,“你和他到底做了什么愚蠢的约定?”

王黯低下头,在地上磨蹭自己的脚尖。

“三次挑战,”他用法国人几乎听不见的音量说道,“——见证他的三次挑战,然后告诉他生活的意义。”

“哦,你们这些小孩子。见鬼。……剩下两次的挑战在哪里?”弗朗索瓦海蓝色的眼睛像一把由海水磨出的刀子,“你可以和他一样蠢,但别像他那样爱说谎啊,王黯。”

“上海塔。两千一百三十二英尺,徒手攀登。”

“奥利弗·柯克兰知道吗?”

“这是他想出来的。”

“……回去我再和他聊聊。”弗朗索瓦用发黄的指尖掐灭了烟头,语气有些不善。“最后一个呢?”

“呃,海崖跳水。在夏威夷,一个叫卡赫基利亚的地方。”

“听你的描述,我感觉维克多都可以死个十遍八遍了。你觉得呢?”

黑发小个子吸了吸鼻子,转身想要走开。法国人沉下脸,一把把他拉回来,力道大的几乎要让王黯滑倒在地。

“王黯,你听我说,”波诺弗瓦的手用力捏着他的肩膀,“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活着的意义呢?你为什么就不能傻乎乎地活着呢?你觉得维卡活得精彩,可你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你说你想自杀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吗?你就可以随便消费他好不容易省下来的日子,去为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买单?谁给你的权力?”

同伴突如其来的火气让王黯一时间没法作出反应。他站在那儿,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耳畔是金门大桥上刺耳的风声,与车流发出的喇叭声混在一处。摇摇欲坠的夕阳泼下一整个太平洋的血。海鸥在他头顶高声尖叫,制造出忽远忽近的回音。他可以散步回家,但灵魂无处可去。有个人捉住他的手,把他从栏杆边带开。斯拉夫人的掌心是温暖的。太阳落下去了,可那两只猩红色的瞳孔里依旧有火焰在燃烧,比大海更寒冷,比地狱更炙热。他说很高兴认识你,他却拿自己的自杀宣言回敬。

“王黯?回神!你在听我讲话吗?……”王黯被弗朗索瓦摇得想吐,但真正让他感到恶心的是他自己。他咬着牙,把对方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拍掉,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乏力的感觉瘟疫一样蔓延到全身。王黯感到眼眶发热、双腿发软,他挣扎着弯下腰,想通过降低重心来避免摔倒,突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提——

于是中国人整个上半身都埋进柔软的、散发着热度的羊毛织物里。“弗朗索瓦,一切到此为止,”布拉金斯基清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自己的事,我亲自告诉他。”

法国人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维卡,怎么回事?你没走?”

“嗯,我不打算逃了。”年轻的东斯拉夫人低下头,默默收紧了环在怀中人腰上的手臂。王黯挣了几下。无果。

“你不是走了吗?”王黯试图撑着维克多的胸肌和他分开一点距离,一边较劲一边龇牙咧嘴。斯拉夫人面色平静,无论王黯怎么折腾,他还有空对着麻木不仁的法国人交代自己回来的原因。“我有点事忘说了。”他说。

弗朗索瓦上下打量着伙伴,慢慢从金属烟盒里摸出一根烟。他抖一抖缩在袖口里的右手,往放打火机的那个口袋里探去,却摸了个空。“操,放在旅馆餐厅桌子上了。”法国人骂了句,顺手抽掉了扎头发的绳子。

维克多摸出他自己的打火机,递过去。

“我有事要和王黯说,”他看着弗朗索瓦点燃他的香烟,“不然我可能因为分心而从上海塔的玻璃外墙上摔下来,变成肉泥。”

这厢的王黯依旧挣脱无果。中国人已经开始用拳头砸他的胸口和腰侧,还骂骂咧咧的。“……我操,你疯了吧?你到底有什么事?”他是这么问的。

“王黯,我爱你。”维克多.布拉金斯基说,“疯不疯都见他妈的鬼去吧,我爱你王黯。”他托起王黯的下巴,不顾角度的扭曲和在场的其他人,像一只啄食的鹮一样叼住了王黯的嘴唇。波诺弗瓦哪里意料到这么一出言情戏?他倒吸一口冷气,扭头就跑不见了影子。

维克多完全不在意这些。他知道自己的吻精准而凶狠,他期待一场意料之中的攻坚战——他还记得昨晚的冲突,记得自己彻夜难眠的事实。但这一会儿,王黯的手臂已经主动挂了上来。中国人垫着脚,努力地想要抱紧接吻对象的脖子,却因为身高不够而徒劳无功。维克多一边舔过王黯的臼齿,一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他搂紧王黯的腰,把他带离地面……他们在这场唇舌交缠中各损八百,分开的时候都有些喘不过气。

“我们……还要去上海吗?”王黯头昏脑涨,目光离不开盯着他眼睛上方两寸处湿漉漉的嘴唇。

维克多亲在他的鼻尖,细长的五指陷入他柔顺而凌乱的黑头发。“当然要去了,”他说。“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意义,小黯。”

“再那样叫我我就捅死你。”王黯拍了拍他的肩,“对了,你以前的事,能和我讲讲吗?……”他问。

“行啊,”维卡牵过他的手,“我们飞机上说吧。”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一路走回“黑梳绿意”去了,一路上维克多还被几个滑雪爱好者认出来了。“你昨天可真不要命的,哥们儿。”那些与他年纪相差无几的年轻人嬉笑着和他们擦肩而过,“两百美金的罚款还吃的起吗?——哟,女朋友挺漂亮,人生赢家啊!”

“什么,你这种疯子居然还能被当做英雄对待?”王黯顶顶维卡的侧肋。

“可不,”维克多语气平静,“你这种傻小子还能被认作美女呢。”

半小时之后,当“自由灵魂”小队的其他队员推开王黯房间的大门,他们还扭打在一起。史蒂夫的反应最大——从不离身的棒球棒从加拿大人手中滑落、梆啷一声掉在地上。弗朗索瓦已经受过惊吓了,因此表现得非常淡定。奥利弗抱着不知道从哪儿买来的杯子蛋糕啃个不停,笑着问现在都时兴先蜜月旅行再结婚了吗?琼斯睡眼惺忪地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还在生气呢,一看到维卡,冲过去就给了自己的得意门生一个令人窒息的拥抱。

“噢!……维卡!……你这个疯子,你就和你的小情人留在中国算了!”美国人低下头,在伙伴们的笑声里嘟嘟囔囔。

维克多扯掉王黯环在他腰上的手,把他拨到一边。“既然你们都知道我和王黯的约定,要不要干脆也来当我的见证人?”他问,“奥利会去现场辅助我。你们其他人呢?”

“我相信爱情的力量!维卡加油!我就和其他人留在美国咯~”

“……”

“他在场对你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挑战了,维卡。”威廉姆斯插话道。弗朗索瓦点点头,啧啧啧,你们都是对方的命里魔星啊。

“我会活着回来和你们见面的。”维克多·布拉金斯基说。他回头看一眼王黯,不意外地和他对上眼。“和王黯一起。”

“我会跟着他。”王黯说。他站起身,走到维克多身边。“他如果真喜欢我,那么我只要我活着,他就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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