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醉闹葡萄架 事出有因必有果
一个暑热难耐的夏日。
西门庆懒怠出门,他散发披襟,在花园内翡翠轩卷棚下看小厮拿着小喷壶浇花之时,两个小妾李瓶儿和潘金莲手拉手笑嘻嘻走来。潘金莲看他头发披散就问他,为什么还不去梳头。西门庆说,就在这儿洗头梳头,岂不美哉。于是吩咐丫头准备水盆梳篦。
潘金莲看见不远处,有一丛瑞香花开的很是娇艳,想要摘了戴在头上。西门庆却笑着阻拦,原来翠磁胆瓶内正躺着许多已经剪下来的花。西门庆捡了两只,一人一朵给了两个小妾,又拣出三朵吩咐下人给其他妻妾送去,潘金莲抢过一朵说她去给孟玉楼送,说罢丢下李瓶儿和西门庆笑着走了。
谁知潘金莲走到角门,突然改变主意,把花递给春梅,吩咐她去送给孟玉楼。自己则悄悄转身回来,在翡翠轩阁子外偷听。原来送花是假听觑是真,这是小潘一贯作风,前次便因为偷听宋蕙莲和西门庆获得重要信息,这次故伎重演,果然又是个收获满满。
具体来说她得知两个重要信息:一个是李瓶儿怀孕,一个是李瓶儿妇科出了问题。可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忧,欢喜的是李瓶儿妇科出问题,她这里便多了和西门庆在一起的机会,忧愁的是李瓶儿居然有孕在身,而她还是腹内空空,可以说任何欢乐都无法替代没有子嗣的痛苦难过。
孟玉楼的蓦然出现打断了潘金莲的偷窥。于是两人携手进入轩内,西门庆便让家人安排酒席,依红偎翠和三位佳人饮酒作乐。后小玉来请孟玉楼,说大娘找她,李瓶儿也起身跟着孟玉楼走了。
此时此刻,翡翠轩内便只剩潘金莲和西门庆两个,二人继续吃酒,打亲骂俏并玩儿一种投壶的游戏。潘金莲觉得不够尽兴,建议西门庆去葡萄架下接着玩儿。于是春梅等丫头捧着美酒果盒还有时鲜水果跟在二人身后一路说笑来到葡萄架下,二人在此继续饮酒嬉戏。
良久,潘金莲觉得有些困乏,就让丫头取来凉席枕头,说要在葡萄架下休息。是不是潘金莲别有用心,这可真是难说。休息就休息吧,居然脱了个一丝儿不挂,把好色的西门庆勾得个心猿意马。
其实,就小潘的个性,她绝不会放过和西门庆欢愉的机会,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良辰美景不错过,想要在葡萄架下和西门庆成其所好。于是就有了金瓶梅最著名的片段“潘金莲醉闹葡萄架”。
作者在此,用大量笔墨描写了潘金莲和西门庆的情色场景。也正是从这一回,小说开始对性展开浓墨重彩描写。
表面看,这一个章节写了富贵人家的奢靡生活,写妻妾之间的勾心斗角,关键一点是特别写了性。这是个非常值得注意的现象。可以说二十七回是个分水岭,对性的大胆描写恰恰从这一回开始。这不免令人遐想?为什么从这里开始?
私以为,是作者有意为之。纵观整部小说,确实出现很多香艳场景。但是作者对性的描写并不是滥写,而是该收收该放放,关键处笔墨无数一笔不放,时而又了了几语一笔带过。处理手法十分微妙。
在金瓶梅中,性绝不单纯是肉体的放纵和欢愉。结合开篇和结尾来看,结合上下文来开看,性是一个喻体,它是人世间色声香味触法的集中体现和代表,是人世间所有肉身欲望,喜怒哀乐的载体。那么,金瓶梅又是如何处理性这个主题的。总体而言,有如下几个特点:
1、从二十六章开始出现精细描写。在这之前,无论是和潘金莲还是李瓶儿都没有过分描写。因为在这个阶段,性对于主人公来说,还停留在单纯的愉悦,其象征意义并不鲜明,因此没必要大写特写。
2、精细描写限定在几个主要人物身上,男主西门庆,女主潘金莲,另外一个是王六儿。作者尤其选择西门庆和潘金莲作为典型人物,把人类的欲望贪婪呈现出来,让芸芸众生去看去思,进而达到劝诫的作用。
3、精细描写主要集中于西门庆在世这段时间。西门庆去世后,陈敬济和庞春梅也很淫乱,却并没有太多展开,这进一步说明作者对性的刻画非常谨慎,并不是为了单纯进行情色描写。
很显然,性在金瓶梅中是作为一个象征而出现。是欲望的载体,性的满足和追逐象征着人类无止尽的贪婪和欲望,同时也时时考验着人性。对于小潘,性是个更加复杂的东西。性是快乐和忘记,性是占有和证明,性还代表着暂时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