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
大年三十的早晨,我还在上海。
是两点不到醒来的,黑暗中中摸出一支烟和火机。点燃。看不见白色的烟雾,也看不见浓浓的愁,只有暗红色的火一闪一闪焚烧着焦虑。我想,如果窗外有偷窥者,一定会吓得魂不附身。再次醒来已是七点多,匆匆起床,刷牙洗脸,烧水泡茶,再收拾东西。无论如何,我得回家。
小区的早晨很静,“咕咕咕,咕”的声音清脆而又悠远;路两边没剩几辆车子,看牌照都来自很远的地方,估计是暂时不会移动的了。我的车子就停在门口,来回搬了几趟东西,再坐到沙发上喝口茶时刚好八点。打开导航搜一下,回铜大概只要四个钟头,比前几天的八九个小时省了大半。是啊!该回去的都回去了,我成了个孤独的行路人。
九点整,太阳从浓雾中露出脸,但斜斜的阳光还没照到车身上,黒得发亮的车子披着一层白乎乎的霜,前面的挡风玻璃更是结了薄冰,变成了磨砂玻璃。此刻,风是硬邦邦的,吹到我的脸上有响声。昨天老娘给我打过电话,接的时候她又挂了,再打过去几次,一直都在通话中,仿佛两边的电话在半空中对上了手掌,终究没有通成功;早上儿子也发给我信息,问我什么时候到家,我说准备动手。
出小区左拐右拐上了S26,经A30转G50,车头开始向西,向西是老家的方向。
G50仍一如既往的坦荡,难得一见的是没有密集的车流,一路驶过,没见到一辆气喘吁吁的大货车。喘息一年,应该歇歇几天了。我的思绪歇不了,早已穿越到过去。
想想儿时,年三十这天应该是很忙的。父母忙着年夜饭,还要上街买些正月走亲戚要提的礼物。孩子们也闲不住,桌子,椅子,茶几,凳子都要抹抹擦擦,尤其是薄薄的玻璃灯罩,取下放在盛着清水的脸盆里,用筷子裹着棉布醮上水,一点一点将黄的黑的污垢小心翼翼地擦洗干净。年饭过后,灯火一直亮到开门炮燃爆后。
还记得这天,午饭吃得都很迟,也很马虎、将就,过后就要开始冲浆糊,贴春联,贴福字,大门、后门、房门,然后窗户,最后在农具上也贴上红纸片,室内贴上中堂画,年画,破旧的房子被扎上火红喜气的“头绳”。
不知是谁家祭祖的鞭炮响起,年饭便拉开了序幕,乡村大道小径上开始空旷,寂静,欢乐塞满了每户每家,每一张脸上。
……
在长兴服务区加满了油,到南陵服务区又歇了一会,过大桥已是两点。一踏上家乡的土地,便听到稀稀落落的鞭炮声。路过老洲老街时,看到有人人家急切地燃起了接祖的香火。
返程回铜,在这座小城的空中过了几个大年。三十的晚餐一如平常,没有任何的仪式,没有隔断的客厅里,影幕般的显示屏上,主持人在卖力地数说着各地的年俗、美食,欢快的乐曲一遍又一遍奏响,如单曲回放。我们一家围在属于“餐厅”的长桌边,享受着一个简单的年夜饭。
我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