薅草尖儿【3】

硕峰和彩凤搀着爷爷，在乡间小路上缓缓、缓缓地走着，爷爷有些日子没出屋了，冷丁这么一走，腿脚发飘，根本使不上劲儿，如果没有两个孩子架着，他一步也走不了。

彩凤搀着爷爷，走走停停，她留心着身边的蒿草植株，不时弯腰掐取着路边植物的嫩尖儿，掐那么三五个嫩尖儿，就递给爷爷：爷爷，这些嫩尖尖都是好东西，你试着嚼嚼吃吃。

爷爷扭头看着孙媳妇儿：这个能吃？彩凤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爷爷：爷爷，你放心吧，这些都是可以治病的草药。我爷爷就研究中草药，我们家是世代相传，我阿爸也懂草药。爷爷，你要是信我，我兴许还能治好你的病呢。对，这些都是安全的，你尽管吃，就是有的叶子可能苦点儿。

爷爷一听乐了：孩子，我信你。我知道这个理儿，良药苦口啊。你要是真能治好我的病，别说苦点儿，就是给我毒药吃，我也吃！

说着，就把嫩尖尖一个一个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记着那叶子的样子，虽然有些植物他叫不出名字来，但那些叶子形态他是熟悉的，像艾草的叶子，益母草的叶子，野菊花的叶子，他都很熟悉。

三岁的小不点忽前忽后，也学着妈妈的样子，把一些植物的嫩尖尖掐下来，一个一个递到妈妈手里。有时也学着太爷爷的样子，放到自己嘴里嚼一嚼。

几个人走走停停，爷爷嘴里嚼着嫩叶，觉得怪有意思的，怪不得当初放羊时，有些蒿草羊特别偏爱，原来那味道真是不错呢。老人想到这，问孙媳妇儿彩凤：是不是羊能吃的植物，我都可以吃？

彩凤笑了：爷爷你真聪明，可以这么理解，起码羊能吃的东西，是没有什么毒性的，人也可以吃。

就这样走走停停，边走边吃，走了能有二十来分钟，小夫妻俩又把老人搀回来。因为走的速度慢，其实二十分钟也没走出去多远，爷爷吃下肚的那些嫩尖尖，嚼碎了能有一大羹匙。说实在的，老人也累够呛，直喘粗气，腿也晃晃荡荡没有劲儿，他是被硬架回来的，但老人坚持要自己走，不肯让孙子费劲背他。

好不容易回到家，爷爷赶紧上炕躺下了。硕峰按彩凤说的，又喂了爷爷几口水。爷爷躺着，觉得身子虽然累，比平常日子可活泛多了。那些花香草香仿佛还留在鼻孔里，唉，大自然真是好啊，风啊雨啊花啊草啊，人多沾一沾身，没有坏处的。

天渐渐黑下来了，彩凤带着孩子回了公婆那边，硕峰坚持在这边陪着爷爷睡。这一夜，爷爷睡得很安稳，早晨，爷爷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他主动提出要求：今天咱早点出去遛弯，我还得吃点蒿子草……（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