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冬至

2020-12-21  本文已影响0人  王同跃

冬至的这天,晴光缕缕,冬阳杲杲,风儿柔柔,和暖如二月小阳春般的明媚。这些与时令相悖甚远的景致,倒让我忆起儿时冬至的况味了。

记忆中的冬至,色调是银白的。纷纷扬扬的大雪,常常把冬至挤压得喘不过气来。天地一色,惟余茫茫。大雪封门,是司空见惯的事。早晨起来,推开门去上学,途中除了一片白,什么也看不见。到了学校,课间的时光,就是我和雪亲密嬉戏的时候了,尺寸之间,成了同学们的乐园。有的把教室前的雪堆垒成白色的墙壁,把教室围成一座孤城。有的在墙壁内堆雪人,铁锨在他的手中,好像一件神奇的法器,挥舞之间,雪人从天而降,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像冷峻的守城卫士。

放学后,更是连家都顾不得回了,忙着去捕鸟,虽是一筐一绳一点米而已,却是捕鸟神器,半天下来,抓获的麻雀就是几十只,那时候正逢全民“除四害”,因抓捕麻雀有功,挂过的红花还真不少呢。那时我们还喜欢抡起长枝条横扫挂在茅檐上的冰凌,随着哗啦啦的脆响,地上已经是白花花的一片。“卖冰棍喽!卖冰棍喽!”我扯起嗓子叫卖着,不时捡起一支插在嘴里恣意地吮吸着。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冲过来夺下攥在我手里的“冰棍”,柔声道:“这冰凌有蝎虎溜子的尿,吃了会生病的!”那个时候,母亲的话我是深信不疑的,但现在想想,蝎虎溜子的尿不至于泛滥到每支冰凌吧,冰凌前端的黄色,应该是梁木被雪水浸黄的汁液凝结而成的。

大雪的日子,呼啸的北风,裹挟着暴雪,疯狂地肆虐着田野,天地浑然连成一片。苍鹰在头顶盘旋着,我们在雪地里打滚,通身雪白,融在茫茫的雪海中……那阵势,那氛围,倒像是在林海雪原中惊心动魄地雪地伏击战。

冬至的午饭,照例是吃饺子。饺子在我们这里,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弯弯顺”。那个年代,一年能吃一顿饺子,是很不易的事。但不管日子过得怎么艰难,冬至母亲是必须要包顿饺子的,她常常是边向我们碗里夹着饺子,边喃喃地絮叨着:“冬至吃些弯弯顺,来年做事样样顺”……口气似乎是在祈祷,神情又是那么虔诚,仿佛我们家一年的希望,全部托付给那碗弯溜溜,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了。

也许是母亲做的弯弯顺的庇护吧,这么多年一路走来,我的命运总是顺顺当当的;现在的冬至,我照例还是吃着饺子,望着碗里弯溜溜,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就会念起母亲对我们的好,心里总是暖暖的。

如今,身处江南,冬至的雪似乎也绝迹了,间或飘落些许,浅浅的,仿佛是老人头上脱落的稀疏的白发。

似乎儿时的冬至已经走远,再也不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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