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世界》六 豌豆花〈5〉

魔法的代价

“我们可以住这里吗？”“当然可以！”女巫从回忆中醒来。孩子们被安排在侧屋住下，仅仅和女巫隔着一面墙。“需要帮助，我就在旁边。”女巫回去了。“红色的房间，不习惯。”比特小声说。刚说完，窗台上摆放的花盆开始不安地摇动，吓了孩子们一跳。他们在以为叶子要被摇掉的同时，盆栽里的豌豆苗伸出一串接一串的树条，在房间墙上四处蔓延，不一会儿功夫，他们就被绿色环抱。“这样我更睡不着了，万一它爬到我身上怎么办？”比特说。没有让他们失望，绿色藤条退去，露出红色的木板，还没有结束，墙角的那两桶颜料倒在地上，蓝色和黄色的颜料倾倒出来，一只凭空出现的刷子在上面搅啊搅，把两种颜色混合成了翠绿色，然后一笔一笔地涂在木板上，绿色主宰了房间。

孩子们聊了下明天早餐吃什么，最后同意比赛各召唤一串葡萄。灭掉蜡烛之后，他们很快就进入了香甜的睡眠。

夜深人静，一般带着玫瑰香味的清风吹进了木屋，一个朦胧的哭声夹杂其中，原来是紫色藏在枕头下压抑的哭声，哭声中带着愧疚。

“比特，比特，醒醒，我听到一些声音。”比特不情愿地醒来。“仔细听。”像是一张纸展开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孩子们顺着响声来到了屋子后面，是一片花园。声音来自一株豌豆，它在黑夜里悄悄吐出一只花蕾，上面的露水折射着月光，好像一颗会发光的大豌豆，随时会裂开。小霖非常想等到它盛开的时刻，比特也只好陪着他，但是谁都敌不过困意的侵袭，他们相互依偎着睡着了。就在比特终于闭上双眼的瞬间，这只豌豆花裂开了……

“我的花呢？”一大清早，孩子们被这样一句话弄醒了，紫色站在他们面前瞪着眼睛：“我的豌豆花呢？”孩子们感到奇怪，豌豆花又不会跑，可看到昨天那株豌豆树生长的地方只剩一个大坑，有人偷走了豌豆花。比特跳起来说：“我们守着他，后来睡着了。”小霖点点头，表示赞同。紫色灵机一动，捡起一片树叶，折成一只蝴蝶：“找到他。”一阵清风吹过，蝴蝶活过来了。

“我要跟你去。”小霖说。紫色点头：“比特留下，我的花园需要浇水。”她变了一个人，严肃的表情挂在脸上。尾随蝴蝶，到了先前老头的木屋前，那棵巨大的豌豆树爬满了屋顶。

“求求你，救救她。”门没有关，老头颓然地坐在地板上：“老婆子不行了。”生活的打击使他瘦弱不堪，他倚在门框上，眼神涣散。

“是我的错，是我给她的豌豆，”紫色跪下来，双手支着双颊：“我不知该怎么做……”她把一切都说了出来，掩面而泣。她并不是邪恶，也不是糊涂，她受不了她所在世界的法则，被送到杂技团表演，看着重要的人离去，感到孤独，而这本应是她该承受的。

“我原谅你，”老头摇摇头：“但你有办法让老婆子醒来吗？”紫色摇头：“我只知道我的王子会复活，对不起……”

巨大的豌豆花一瞬间枯萎，连藤蔓一同化为灰烬。喜鹊叫着在树枝上跳来跳去，一下飞远了。

“爷爷！”清晨森林里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但却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二十岁的少女，她牵着一个男人的手，他的手上沾满了泥巴。老头的脸蛋泛起一片红晕，撇开嘴笑了：“小花。”

男人走到紫色面前，把泥巴涂在她的脸上，双眼几乎擒不住闪烁的泪水：“你感到羞耻吗？”她使劲点头。“我以为我的生命能让你记得我说的话——魔法让一切变得虚幻。”她还是点头，冷静下来。“在我离开的日子，受你的魔法影响，我每天都能听见你的哭泣，你的祈祷，它们只是为我吗？可是你感觉不到。生命就是这样，生活也是这样，有人必须得离开，最真实的方法，就是认真对待，记得吗？”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莉莉是个好孩子，她比你更有权力在这里生存下去，你愿意牺牲自己吗？”他撇开头，害怕听到答案：“我愿意！”她念动咒语，顿时两人化作无数树叶蝴蝶，四散飞去，掀起的阵风如同她最后的叹息，她的声音回响着：“如果魔法让我回不到从前，就跟你一道去吧……”

消散的雾气之下，一片片的灌木旺盛地生长，成熟的松果纷纷掉下，引来一阵骚动。紫色把魔法还给了自然。

麦吉清醒过来，一看到莉莉又幸福地扑朔着双眼说：“我到天堂了吗？”

因为爱，我们会做出许多事情，有的别人无法理解，但不代表那都是错的；也可能因此而伤害了他人。但我们都一样，都是自然的孩子，无法超越她的法则。如果你相信爱是在自然法则之外的，就一定要相信到底，保持善良、忠诚，自然会因你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