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眼前飘过的书,不是你的!
进入中文系之前,我几乎没读过课外书,没有读书的习惯。由于专业的要求,读书需提上日程。当把书拿在手里的那一刹那,忽然觉得很神奇,伟大的著作,我终于和你一起了,仿佛自己也一下子崇高起来。但更真实的是,我根本读不进去,根本安不下心读书,也就是缺乏读书的能力,仿佛动手能力极差的人对机械毫无感觉一样。
我意识到问题的可怕,逼着自己阅读。好在读的都是小说,辅以散文,渐渐的喜欢起来,一日不读书便觉得颓废了感受也出来了。逐渐成为班级里最能坚守在教室的读书者。
由于阅读速度很慢,读的数量并不多。
后来工作,几乎没怎么读书。再后来接触新教育和网师(南明前身),才开始新一轮读书,当时自视甚高,网师的课也一门门的过,自以为接近教育专家了。但有两件事破碎了这种妄想,一是做“静悄悄的革命”小课程的讲师的受挫,原以为自己理解了,其实没抓住重点,没有干老师的课堂讲解,将是一塌糊涂。二是做“中国哲学简史”课程的讲师,虽然这门课之前过关了,但其实没什么本质上的收获,只是浮光掠影的知道了一些名词。为了拯救这门课程,为了提撕自己,也是为了给大家一个交待,不能让参与课程的人无所收获,于是啃读牟宗三的《中国哲学十九讲》,毕竟冯友兰还是太局限了,缺乏哲学本身的义理性。
方向是对了,但啃读起来着实费劲。尤其是对我这个感觉统合失调者,理解词句的含义,把握句意之间的关系,建立学说的内在义理,哪一项都是“太行王屋”。由于自身资质的不足,牟先生的这本书我已经换了三本,每一本都是各种勾画批注,词语不懂查字典记到书上,句意不明白划分句子成分,段落间不明白做示意图等,总之是胡写乱画,彻底打破了原来读书一笔不着的习惯。当书污秽不堪、面目全非时,为了避免固化原来的认识,买本新的重新理解。我这笨人只能靠这种笨招,蚂蚁搬家般一点点领悟,即使到今天,也说不上通透,也只能不求甚解,真正的贯通,恐怕得寄希望于来日了。啃读之后,渐渐的能判断哪些书是深刻的,哪些书是肤浅甚至错谬。不过,也许是我的偏见。
念书时就养成买书的习惯,工作后依然恶习不改。附庸风雅这个词语非常适合我这种人,因为买来的书有好多只是放在了书架上,并没有阅读,随着书籍的积累,把我那破书架压坏了很多关节。
有些书也一度打开,但蜻蜓点水,所剩无几,即使跟着共读,但自己没有花时间理解,读过就飘过了,只能说起书中的名词,不能把作者深刻的思考和思想化进自己的血液。未能变成可吸收的营养,就不能作用于实践,成了“理论与实践脱节”的注脚者。
真正的读书人不求多,但求领悟,与书籍展开对话,丰富自己,提升自己。否则,买的书再多,浏览的再丰富,其实都是皮相,无关收获。尤其是对于经典书籍,如果不下几分功夫,仅仅是读过或者听过,那都不能成为你的。
随着读书量的增加,我开始说别人听不懂的话了,招致了很多批评,就像我当初批评某些读书人一样,明白的道理非得掉书袋,抛出一堆名词概念,故弄玄虚。这是冤枉的,谁不想说得精要且雅俗共赏?这说明对书籍中的思想还是生吞活剥,没有真正理解。于是再读再思,渐渐的发现自己终于打回原形了,像一个农民那样,用富有泥土气息的词句解说着有价值的思想。
放眼自己的书架,真正属于自己的书其实没几本,更多的只是摆设,是熟悉的陌生人。也许是老了,也许是挑剔了,它们不再是我自诩的朋友,它们也许该有更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