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2019-01-31  本文已影响0人  蛋蛋已被占用

  用帕子仔细又粗糙的擦过干瘪的母亲的脸,随手撩走跟随帕子走的黑白相间的头发;把卫生纸放在枕头边上,她可以轻松够到的地方,手机放靠边但又不会掉下去的桌边上;把没喝完的凉水倒掉,又接上滚烫的开水,放在床前的柜子,叮嘱着晚上多喝点水。左手提着刚刚在医院洗过的,昨天母亲咳嗽咳出一身汗的衣裤,右手抱着保温桶,缓慢的移出了母亲的病房,又快速的踱出医院的长廊。

  走到住院部一楼大厅,看着外面漆黑的林荫道,嘴角勾起一抹笑,真好,又过去一天了,应该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吧。

  住院部大楼西北方向是门诊大楼,也是我出这所医院必经的地方,门诊大楼到了晚上的时候,全然没有白天那么喧喧嚷嚷,到处都排着队伍,只有急诊的地方还有一些医生护士在忙碌着些什么。出了这个医院的大门,外面的人忙着自己的事情,赶路的走呀走,带孩子的哄呀哄,逛街的看呀看,小情侣的秀呀秀,好像这个门两边的世界就完全不一样,门里面的事情都是慢节奏的,慢慢的穿衣服,下床,吃饭,反正一整天都没什么事,一群人围着一个病床,说着真心或不是真心的话。

  一个人回去的路上吧,没有手抽出来玩手机吧,就只能回忆一下。母亲的病房呢,有三个病床,母亲睡在最靠近门的病床上,昨天走了两个奶奶,就又搬进来新的两个病人,新搬来的其中一个是位情况好像特别严重的老奶奶,有一个测量心跳的仪器一直连在身上,然后上厕所什么的全部都在床上解决,说话都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老奶奶刚来的时候,来看她的人很多,听他们聊天,好像都是都都是老奶奶的儿子女子孙子孙女们,大家都谈论着老奶奶这次感冒什么的,突然就晕倒了,就说着希望老奶奶年前能够好起来,全家人一起团个年什么的,大都是些希望老奶奶好的话。老奶奶的老伴老爷子就坐在老奶奶的穿边上看着他们聊天,也没插话。过了一阵子,一个有点胖胖的女医生过来说要交钱了,让他们人去交钱了,他们明显是都顿了一下,两秒的安静过后,一个年龄看起来稍微大点的大叔说,这次就谁谁家去交吧,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阿姨立马就站起来了,“凭什么又是我们家交呀,我们去年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你们就逮着我们家大安好欺负,去年是我没回来,今年你们别想。”旁边一男子陪着尬笑,我想他可能就是大安吧。然后大家又继续说着要过年了,希望老奶奶能够挺过这个冬天,说着谁家儿子又回来了,带女朋友了没,就好像没有要交钱这回事一样,气氛也就又不尴尬了。老奶奶还躺在床上,也没说话,连翻身都不曾有过,我也不知道老奶奶是否听到他们这些讲话了,但是我清晰的看到老爷子眼角的泪珠。那个稍为年长的大叔说家里还有客人就急匆匆走了,满满的其他人也单位有事,孩子生病,有人找......十分钟内一个一个走了。他们都走了,老爷子拿出柜子里的书包,剥开一层一层的衣服,拿出里面的用布包着的钱去找医生了。后来,后来,交了钱,医院就开始抽血,检查,输液,一系列流程,医生说要一个年轻点的人照顾着,老爷子也都一直说好好好,但也再没有没什么人来看过老奶奶。今天我去照顾我母亲的时候,母亲抱怨那个老奶奶一晚上老是出意外,老是很多医生来看,进进出出的,她完全没睡好,我笑笑没怎么接话。隔壁床的阿姨就一直讲老奶奶好臭好臭的,说和她自己的主治医生说了要换病房怎么还不换之类之类的,说的还一点,都不小声。老奶奶白天偶尔会说一两句话,老爷子也是贴着耳朵听,大概是说冷吧,因为每次老奶奶说了话,老爷子都会把空调温度调高,温度调到34℃了,脱掉外套的我,想着明天我不要穿秋裤了,我扶着母亲,走出了病房,隔壁床阿姨也紧跟着出来了,然后两个人在走廊上就打开了话匣子,“她那边好臭哦,也不晓得收拾一下”“臭倒是没事哦,主要怕那些传染”“是哦是哦,我都给医生说了,怎么还不给我转病房哦”“她那个本来就很严重,就说让送到重症监护室喃,儿女又拿不出钱” ......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老爷子拖了一张陪同的床进来放在老奶奶床旁边,老奶奶似乎在嘀咕什么,老爷爷说“这个床太小了,不然我就和你一起睡了,怕挤到你”。然后老爷爷也在说着什么,大概是只有他们才懂的语言吧,温度开到30℃,老奶奶仍然裹着厚厚的被子,阿姨和母亲也依旧还在抱怨,老爷爷也假装没听见,只守着老伴。这样的感情,有些羡慕吧。

  然后又想想觉得医在我马上就19岁的人生中真的存在感超强。母亲生我是医院吧,虽然我不知道了,嘿嘿。我小学五六年级左右吧,母亲肌瘤做手术,当时我记得差点我就没有母亲了,当时医生好像是说是晚期了,肌瘤都开花了,要是在晚一点,就救不了了。当时家里经济上是很困难吧,姐姐还在乡镇上读高中,父亲也就做点零工,突如其来的高额的手术费用让我们一家人都陷入了困境,姐姐读书的地方远,父亲要还贷款,付医药费,供我们读书,就必须每天工作。就是那个时候吧,我就开始早上去读书的时候在家里煮了饭,带过去,中午放学去医院拿了保温桶,回去煮饭,带到医院去,下午放了学去医院拿保温桶煮了饭,又带过去,母亲说,在外面买吃的贵,就我煮,我煮成什么样子她都吃。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母亲在医院的包被偷了,里面装了仅有的钱和手机,那是,母亲每天以泪洗面。可是我还觉得自己多么辛苦,多么了不起,殊不知,每天都要输液,自己独自面对危险性极高手术,术后在床上不能动,一动就会牵扯伤口的母亲是多么痛,殊不知,父亲为了挣钱,每天起早贪黑,受尽了白眼,殊不知,本来就没什么吃食的姐姐,因为这些,每周的伙食直接变成了从家里带米和咸菜到学校煮。那段时间真的是我家最灰暗的日子。

  初中毕业,我做了一个面部小肿瘤的手术,那个时候觉得遇到了一个坏坏的医生。

  姐姐怀孕生孩子,也不知道是具体什么时候了,反正我是初中或者高中,我在医院待了一段时间陪姐姐。

  高三,试图去挽回一段已经错过的感情,在他出车祸手术后买捧花去探望,幼稚的以为会感动。

  高三,我一个表哥生病住院家里人要我照顾。后来表哥去世了。

  高三毕业,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做了一个什么结石的手术(尿结石或者肾结石),反正最后的疤痕是很可怕,去陪了一段时间吧。

  高三毕业,检查治疗脖子上的小瘤子。

  大二寒假,这次,对医院有阴影的母亲,突然病倒,平时不愿检查身体,这次就出现了很多各种各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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