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童年（连载4）

    清明节，每家房门的门框上都有插柳的习俗。头一天傍晚放学，外公便伙同我一起去折柳条。在外公的指导下，我连蹦带跳的折了好几根。心里即有成功者的喜悦，又有了破坏者的内疚。那柳树已经是被很多人侵略过了吧，枝杈上都是新鲜的伤痕。像个长发飘飘的少女被怒狮风狂抽打的面目全非。好生可怜。

      我问外公，这树会不会死。我们会不会被警察抓起来。他也不理睬我，像个惯犯一样沉着冷静的握着我刚递给他的柳条。眼睛还是眯成一条缝。夕阳的余晖透过胡须的间隙能看到嘴角是上扬的，似乎是回答了我的问题。有两根特长的柳条已经垂在了柏油地上。这时我才看仔细，那绿油油的嫩叶，新鲜的像刚出生婴儿的皮肤一样透着柔软的光。还有像小毛毛虫样子的东东偎依在嫩叶的边上。我不由得多了些伤感。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柳条拧了个皇冠套在了我的头上，我才回过神来。回到家就立刻把它们插在了舅舅喝过的啤酒瓶里，灌上凉水，希望能得到些呵护，弥补一些我的过错吧。

    第二天早上，我起的很早，把柳条插在门框上。外公睡的还很香，呼噜声延绵于耳。我故意咳嗽都没能惊醒。也是只有到了清晨的这个时候，我的心才变得正常。就像又拥有了全世界一样，外公还活着，全新的一天。

      我和外公住一个房间，两张床之间隔着一个五斗柜，里面放着我平时替换的衣服。我睡下时视线正好能看到外公的整张床，这也是为了更好的监视他。半夜外公会咳嗽，他床头柜上总会放着萝卜或梨，咳嗽的时候吃几口能压一压。之前我一觉都是到天亮，从不知道夜里外公咳嗽或其他动静。自从我们前排房炸馓子的爷爷头一天还做馓子，第二天我出门便看到了花圈。说是睡过去了。我就开始了恐惧。年幼的我感觉要失去什么。前面我说过，我每天夜里都会因为这种恐惧醒来好几次。摸着黑起来走到外公枕边，如果还有呼噜声我就会放心的接着睡。如果没有声音，我就开始害怕了。脑海里有一万种的画面。我会用食指放在外公鼻子边上试试还有喘气吗。但每次都是会不小心碰到他的胡须，有紧张和天黑的原因吧。屡试屡败。以致外公慌张的醒来，那次竟把我当了贼，竟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刀来。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斑斑点点的洒在外公的脸上，我那时也看到了外公睁大的眼睛，装满了敌意。那刀瞬间举起时闪着冷冷的银光，我本能的叫了起来，吓得腿都软了。那一幕我至今难忘。以后，这种担心恐惧导致我怎么也停不下来。虽然没有了刀光剑影，但使得外公格外的生气。无缘无故的睡梦中惊醒，这也严重的影响了外公的睡眠。我有种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觉，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得了某种心理疾病吧。忍无可忍的外公也因此把我告到了舅舅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