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自传(八)
(八)元妃省亲 元春游赏大观园 钗黛奉旨展诗才
元妃是二舅妈生的女儿,是宝玉的同胞姐姐,长姐如母,其对宝玉甚是疼爱。经选秀入宫,几年后终修成正果被封为“贤德妃”,还恩许归家省亲一次。贾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舅母与凤姐日日忙乱,终于,到十月各项准备工作才完备。
二舅又每样检审一遍方略略放心。又请外婆到改装一新的园子里,一处处细细观来,于细微处亦是反复推敲,斟酌再三,如此这般,好一番折腾,二舅才终于敢向朝庭上本,接到圣旨:于“明年正月十五上元之日贵妃省亲”,于是,又是一番从头细查,不放过每一丝细枝末节,自不必说。
终于,到了元妃姐姐归家省亲的日子,目睹了全部接贵妃的过程,我不想描写阵容的豪华,不想叙述礼节的繁复,不想歌颂皇恩的浩荡,也不想窥探人性的卑微。
却说元妃在园中一趟游历下来,感叹一切太过奢华糜费之余,又听说几处园子的题名具是宝玉所拟,心中自是欢喜。
元妃将园中各处房舍景致定下名称,部分保留宝玉所取之名,部分元妃略作修改,还有正殿部分及其余各处专等元妃来题。
园之总名元妃亲书“大观园”三字;入园处石牌坊上“天仙宝境”四字,元妃命换上“省亲别墅”;乘舟入园处宝玉题的“蓼汀花溆”,去掉两字,改为“蓼汀”;还有几处或赐名,或略作修改,如此,园中房舍皆各有其名:潇洒馆、怡红院、蘅芜院、浣葛山庄、缀锦楼、蓼风轩、藕香榭、紫菱洲等等。
元妃亲书各匾额后,又题绝句一首,后面让众姊妹各题一匾一诗,众姊妹听了个个心思活动,跃跃欲试。
只见元妃诗云:
大观园(匾额) 衔山抱水建来精, 多少功夫筑始成! 天上人间诸景备, 芳园应锡“大观”名。
今日看到这些好景致,又看了元妃姐姐题匾作诗的,心中早已是诗兴大发,按捺不住,本想写它个痛快,最少也来十首吧!谁知,娘娘竟然命一人只作一首,不觉大为扫兴,就随便写首交差了事。
世外仙源(匾额) 宸游增悦豫,仙境别红尘。 借得山川秀,添来气象新。 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 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 ——黛玉
元妃姐姐逐个看毕,称赏不已,说:“终是薛林二位妹妹之作与众不同,非愚姊妹所及。”
我也欣赏了诸位姐妹之作,宝钗的诗虽也落入歌功颂德之俗套,确也有一番端庄之大气!不由得不服。
凝晖钟瑞(匾额) 芳园筑向帝城西,华日祥云笼罩奇。 高柳喜迁莺出谷,修篁时待凤来仪。 文风已著宸游夕,孝化应隆归省时。 睿藻仙才瞻仰处,自惭何敢再为辞? ——宝钗
元妃因命宝玉为她最喜爱的潇湘馆、怡红院、蘅芜院、浣葛山庄四处,再各做一首五言律诗来看,她要当面考试宝玉做诗的才能。
宝玉还只做了前两首出来,宝钗看看还未完工的第三首《怡红快绿》中,有一句“绿玉春犹卷”,便趁别人不注意时,推推宝玉,让他把“绿玉”改为绿蜡,说贵妃娘娘不喜这“红香绿玉”,偏宝玉还要写。
宝玉问了“绿蜡”一词的典出后,自觉眼前豁亮,思路洞开,便笑向宝钗道谢,称以后不叫姐姐,竟叫“一字师的老师”才好。宝钗笑道:“谁是你姐姐,坐在上头穿黄袍的才是你姐姐呢!”
我见宝玉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便走至案边,见还差一首《杏帘在望》,便叫他只管誊抄前三首,我立即写出一律,揉成团扔与他。宝玉打开一看喜形于色,立即抄录好,呈于元妃鉴赏。
有凤来仪 秀玉初成实,堪宜戴凤凰。 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 迸砌防阶水,穿帘碍鼎香。 莫摇分碎影,好梦正初长。
蘅芷清芬 蘅芜满静苑,萝薜助芬芳。 软衬三春草,柔拖一缕香。 轻烟迷曲径,冷翠湿衣裳。 谁谓“池塘”曲,谢家幽梦长。
怡红快绿 深庭长日静,两两出婵娟。 绿蜡春犹卷,红妆夜未眠。 凭栏垂绛袖,倚石护清烟。 对立东风里,主人应解怜。
杏帘在望 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 菱行鹅儿水,桑榆燕子凉。 一畦春韮熟,十里稻花香。 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元妃看毕大喜过望,说:“果然进益了!”又说,“四首之中以《杏帘在望》为冠”,遂命将“浣葛山庄”改为稻香村。又让善书的探春,将方才十数首诗另以锦笺誊出,命太监传与外厢共赏!
黛玉自传(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