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了，世界就亮了 第十七章 你好、谢谢；最后是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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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结婚了。”
“啊？！”
杨荷的突然宣布打得少年们措手不及。
李文有点蒙：“这么突然吗？咱们直到去雪山的时候才知道你和余婆婆在一起了，现在就要结婚了？！”
姜柒好奇地问：“什么时候婚礼啊？”
他们惊讶的反应在杨荷的意料之中：“明天，2月14日情人节。”
赵无眠特别爽快地掏出几张人民币：“小荷姐，我随八百。”
杨荷笑了笑：“不用你们随份子，你们能来我就知足了。”
林亦熙问杨荷：“那你准备在哪里举行？”
杨荷指了指一个方向：“那边，就在我家的院子里。我和你们余老师布置了好久好久啊，终于布置好了。”
几人哈哈大笑，都说杨荷场地选得好。
陈思有个疑问：“为什么日子要选明天？只是因为是情人节吗？”
杨荷摇了摇头：“不只是因为这个。因为这样，如果余先生要给我准备礼物的话，情人节和结婚纪念日可以合并成一份，这样他也更省心。不过啊，跟他在一起，每天都是情人节了，所以我也不是很在意啦。”
杨荷短短几句话，却让几个孩子吃饱了狗粮。
韩强很羡慕：“能嫁给自己爱的人真好啊！余老师也很重视吧。”
杨荷有点得意：“那当然，他这两天一直穿着西装在他房间里对着镜子练习，可认真了。”
杨雪听到这里也十分羡慕：“哇！他真的好爱你啊。”
杨荷更加得意了：“他每次出门前都跟我说：‘想我了，就在院子的那棵树上系上一根红丝带。等你从窗外看到丝带不见了，那就是我回来了。’他一直在照顾我的感受。”
林亦熙问：“他怎么求婚的？”
杨荷说：“就是在一个平常的午后，他突然跟我说：‘小荷，我们结婚吧。’我就答应了。”
杨雪很惊讶：“啊？那钻戒呢？”
杨荷答道：“他说是个惊喜，我觉得他应该是在婚礼上给我。”
韩强关心道：“余老师的身体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杨荷答道：“他还是老样子，偶尔咳嗽两下。我让他去医院检查，他去了之后说只是感冒。我也就放下心了。他为了不咳得更厉害甚至把烟戒了。”
陈思问杨荷：“万一是什么病他不想让你担心呢？”
杨荷想了想，说道：“要真是这样，那我还是当成感冒。既然他不想让我担心，那我就不去问他。”
赵无眠听了之后感叹道：“这就是双向奔赴吗？小荷姐和余婆婆一定要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杨荷笑了笑：“一定一定，谢谢你的祝福。”
聊了一会儿以后，杨荷别过了学生们，回到了家。
院子里布置得很漂亮。
不过，因为时间问题，院子中的那棵树上还没有任何装饰。
杨荷走进门，余嵋正在整理东西。
余嵋见杨荷回来了，问道：“回来了？和他们聊得愉快吧。我猜赵无眠那小子肯定要给咱们随份子吧。”
杨荷笑了笑：“还是你了解他啊。”
两人正聊着，余嵋的电话响了。
余嵋接了电话：“喂？啊，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余嵋对杨荷说：“学校叫我回去处理一点事，我很快就回来了。想我了……”
余嵋话还没说完，杨荷就接话道：“就在院子的那棵树上系上一根红丝带。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余嵋刚出门，杨荷就在门口的树上系上了一根红丝带。
她回到屋里打扫了一会儿卫生，然后开始整理东西。
杨荷整理了好一会儿，突然，她翻到了一份被折起来的报告。
杨荷打开一看，那是余嵋去医院的检查报告。
她仔细读了一下，拿着报告的手抖得很厉害。
她开始害怕了。
杨荷连忙拿出手机准备给余嵋打电话。
她点开通话界面一看，半小时前有好几通未接来电，都是余嵋打来的。
她的手机开了静音，没听到。
杨荷有些忐忑，她的手在发抖。
她颤抖着手按下了回拨。
电话接通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陌生的男声：“喂，你好。”
杨荷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她问道：“你是？”
对方答道：“女士您好，我是警察。您丈夫这边……出了点问题。您还是亲自来一趟吧。我现在的位置是回澜大道西段明珠塔马尾河旁。”
杨荷的婚礼如期举行。
婚礼现场，宾客们有说有笑，却见不到杨荷和余嵋。
学生们找了个位置坐着，讨论着杨荷的去向。
赵无眠说：“他们该不会是私奔了吧。”
林亦熙说：“你脑洞真大，他们肯定是在后台化妆嘛。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过了一会儿，婚礼正式开始。
奇怪的是，登台的不是司仪，是新娘。
杨荷的眼睛很红，她先是转过身对着余嵋的父母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拿起话筒向台下的宾客们解释：“感谢各位来参加我和余先生的婚礼。其实，我本来是想取消的。但最后还是决定如期举办，毕竟不能让余先生辛苦的布置泡了汤。”
赵无眠听出了事情不对，他问林亦熙：“余婆婆怎么了？”
林亦熙表示不清楚，但大家都开始担心了。
杨荷抹了抹眼泪，开始讲述自己昨天的经历。
接到警察电话以后，杨荷迅速赶到现场。
迎接她的是两名警察。
“您就是杨荷吧，我是和你通电话的民警。接下来的情况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杨荷点了点头，警察把她带到了河边。
映入眼帘的是余嵋的尸体。
杨荷的情绪瞬间绷不住了，她抱着余嵋的尸体大哭：“余嵋，你别给我装死！你起来啊！你说话啊！你给我说话啊！你不是说了要娶我，不是说好明天婚礼吗？你倒是说话啊！你倒是来娶我啊！你，别抛下我啊！”
等杨荷情绪稳定下来了，民警向她解释了情况。
余嵋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了这里。他听见了有人在求救。
余嵋朝马尾河望去，有个小孩不慎落水了。
余嵋把自己的随身物品交给了一个路人，自己奋不顾身跳入河中。
马尾河的水，本就又深又急，余嵋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个孩子送到岸边。
就在余嵋准备上岸时，他的病又发作了，他不断地咳嗽，甚至咳出了血。
余嵋体力不支，倒在了马尾河里。
接到路人报警的民警接过了余嵋的随身物品，打捞上了余嵋的尸体。
杨荷听完泣不成声，她没想到余嵋走得这么突然，就在婚礼的前一天。
民警把余嵋的随身物品交给杨荷。
只有一部手机和一个小盒子。
杨荷接过盒子一看，那是个钻戒盒。
杨荷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枚钻戒，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余嵋潇洒的字迹：“小荷，你听好了，我余嵋对天发誓，我此生只爱你一人。”
杨荷看着那枚钻戒泣不成声，余嵋接到的电话不是学校打来的，是珠宝店让他去取钻戒。
杨荷戴着那枚钻戒，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看着还没整理完的物品，杨荷有一丝悲伤。
她拿出余嵋的手机，在输入密码的界面，试探性地输入自己的生日。
手机解锁了。
杨荷满是泪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真俗。”
但紧接着，她又被悲伤所笼罩。
杨荷随手点开了余嵋的相册，看他们的点点滴滴。
突然，她看到了一段视频，一段余嵋穿着西装的视频。
杨荷点开了，爱人熟悉的嗓音再次响起：“小荷，当你看到这段视频时，我已经不在了。我瞒了你太久了，其实，我去医院检查时就被告知确诊了肺癌。尽管我积极治疗，但我应该也只有个三五年的寿命了。我不知道我会什么时候走，所以我想在婚礼前录下这个视频。”
杨荷这才明白余嵋前几天在忙什么。
“我走了以后，你把我的骨灰分成两份。一份撒进马尾河，我想回到故乡的怀抱。另一份，就交给你处理了。”
“我走了以后，你找个好人就嫁了吧，不用为我守寡。不过如果我走得早，爸妈还是要麻烦你照顾一下。”
“不用给我立碑，在院子里种一丛花，那就是我的归宿了。如果你能偶尔来看看我，那就更好了。”
“晚上回家以后没人给你做饭，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老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我也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子，如果我们有了孩子的话，告诉他：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没有什么牵挂，唯独放不下你和爸妈，答应我，好好生活。”
杨荷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她真的很想告诉余嵋：“你别走，我舍不得你！”
“我知道你看到这里时在想什么。不必舍不得我，我们毕竟走过。如果我能在你的记忆里留下一抹色彩，那再好不过了。”
“小荷，你听好了，我余嵋对天发誓，我此生只爱你一人。你千万别忘了我。”
“别伤心了，我猜，你在哭吧。别哭，我只是飘散在风里了。你抬头看看，漫天星空里，有一颗是我。”
“我会一直守护着你，我从未离去。”
“别哭了，我给你唱歌吧，唱你最喜欢的歌。”
I love you baby,and if it's quite all right.
I need you baby to warm a lonely night.
I love you baby.Trust in me when I say it's OK.
Oh pretty baby,don't bring me down,I pray.
Oh pretty baby,now that I found you stay.
And let me love you,oh baby,Let me love you, oh baby.
“想我了，就在院子的那棵树上系上一根红丝带。”
“我会让风去拥抱你的，我不会忘了你。”
“我一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为了你，我还是祈祷：下辈子，我们还能再见。”
“下辈子，我还会来娶你。”
余嵋整理了一下领带，开始做最后的告别：“小荷，你好。谢谢你一路的陪伴。最后，我该说再见了。”
视频结束了，杨荷对余嵋的思念并没有结束。
她嘴里一直念叨着最后的话：“你好、谢谢；最后是再见。你好、谢谢；最后是再见。你好、谢谢；最后是再见……”
余嵋视频里，院子里的那棵树，没有任何装饰。
但在杨荷的婚礼现场，那棵树上，系满了红丝带。
每一根随风飘扬的红丝带，都在诉说着杨荷对余嵋无穷无尽的思念。
杨荷讲完了自己经历，也已经哭成了泪人。
杨荷擦了擦眼泪：“失态了。很抱歉，可能让大家染上晦气，但我还是决定，婚礼过后，是葬礼。”
婚礼像所有婚礼一样照常举行，但台下没有笑声，所有人都在悼念余嵋。
交换钻戒时，杨荷向宾客们展示了余嵋留下的钻戒。
那是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最美丽的钻戒。
放在珠宝店里，它可能并不出众；但它融入了余嵋对杨荷深沉的爱，它是任何珠宝都比不上的。
婚礼结束了，开席了。
几个孩子到了后台想安慰杨荷。
杨荷看到他们来了，挤出一丝笑容：“我还好，不用担心我。”
学生们看她情绪不太稳定，还是想安慰她：“小荷姐你别伤心了。”
杨荷叹了口气：“我没大碍。我突然想起来我很喜欢的一部电影里有一句台词：‘我们命中注定要失去所爱之人，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在我们生命中有多重要。’如今我大概是读懂它的意思了。”
杨荷的泪悄悄从眼角流了下来，她又说道：“他死在了我最爱他的那一天，从此每一天都是我最爱他的一天。”
杨荷抹了下眼泪：“如果可以的话，你们陪我去马尾河撒骨灰吧。”
几个孩子点了点头，随杨荷来到河边。
杨荷站在河堤旁，她抓了一把骨灰向前撒去。
可突然，起风了，骨灰朝杨荷飞来。
杨荷哭着笑来着：“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那就最后再拥抱我一次吧。”
等杨荷撒完骨灰以后，林亦熙小心翼翼地问杨荷：“剩下一半的骨灰，你打算……”
杨荷说：“等到了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杨荷回到了婚礼现场，像她之前说的那样，举办余嵋的葬礼。
余嵋的葬礼，很简单，没有白布，没有哀乐，没有棺材。
只是由杨荷诉说着对余嵋无尽的思念。
“余先生，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一个人啊。”
“你不是说好了要娶我吗？不是说好了要白头偕老吗？你怎么就爽约了？”
“我舍不得你啊！你倒是回来看看我啊！”
“院子里的树上，我系满了红丝带，我真的好想你啊。”
“你说我们之前分开了那么久，我都熬过去了，怎么这才一天，我就撑不过去呢？”
“余先生，你这个大骗子！你不是说会回来吗？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怎么就那么冲动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都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哭了一宿。”
“我多希望那是个诈骗电话，我多希望你没有走啊！”
“我没想到那次告别竟然就是最后一面！”
“我将永远都在错过中、在遗憾中，度过每一天！”
“释怀将是我一生的必修课！”
“余先生，我爱你！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下辈子，你还要记得娶我啊！”
就是这么简单的仪式，宣泄着杨荷积攒已久的情绪。
夜幕悄悄降临了，所有人的心，都是沉重的。
院子里充斥着压抑的寂静。
杨荷打破了这份寂静：“好了，我们一起送余先生最后一程吧。”
她划燃了一根火柴，点燃了身后隐藏的引信。
一枚烟花突然冲上了天空。
这就是杨荷的选择。
他安静地来了，那就让他灿烂地走。
夜幕之中，烟花宛如逆飞的流星，直冲云霄，绚烂地绽放了。
杨荷仿佛在空中看见了余嵋。
她对着“余嵋”挥了挥手：“余先生，你好。谢谢你一直带给我快乐。现在，该说再见了。”
“你好、谢谢；最后是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