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可怜吧

可怜可怜吧

一个穿戴齐整的男人，五十来岁，挎着一个单肩包，我以为是进店消费的客人，随口问他：“您要什么?”

“你先看看这个，”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在我眼前展开，我看到一枚红色的圆形印章，内容是什么，我没有看清，也没有兴趣看。

“我老婆生病了，你可怜可怜吧。”他盯着我说，“这里有医院证明，你看看，盖了章的。”

老实说，我没有从他眼睛里看出悲伤和无奈。年关将近，想方设法讨要钱财的骗子越来越多了，躲都躲不过。

“生病了看医生啊，我能帮什么忙！”我故意冷漠地说。

“没有钱看医生，你可怜可怜吧。”

“我一天遇见好几个，可怜谁好呢？”我摆摆手，示意他走，“再说了，我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

他看我没有拿钱的意思，竟然膝盖一软就要弯腰下跪，这个举动把我吓了一跳，我赶紧拉开抽屉，拿了五块钱给他。

他止住下跪的动作，直起身来，接过钱，嫌少，不满地说“别的店都给10块呢。”

我突然心生厌恶，一个健健康康的大男人，不去好好工作，靠这种方法招摇撞骗，还不知羞耻，真是让人鄙视。

他看我懒得理他，就去下一家店了。

想起几年前的暑假，有天带孩子们游泳，游了一个下午，个个饥肠辘辘，于是就准备在路边的大排档里解决晚餐。

点好菜后，孩子们饥饿难忍，等不及上菜，先叫了一大份炒米粉，几个人狼吞虎咽吃起来了。

这时候过来一个六十多岁老头儿，拿个不锈钢盆子，盆子里有零散的纸钞和硬币，伸到我面前，说，“可怜可怜吧！”

我指着四个孩子——晴儿，小丫，还有大姐家的一双儿女——他们四个正在争抢那盘炒米粉——我学着老头儿的口气说：“可怜可怜吧，我家孩子都吃不起饭了……”

老头一听，惊讶地问：“这四个都是你的孩子？”

我说是的。

他看看孩子们饥馋的吃相，信了。然后安慰我说：“多好啊，两儿两女。”嘿嘿，他把小丫也看成男孩子了。

“孩子多，养不起啊。就只能吃个炒粉。”我诉苦一样地说，“你看看，就算我舍不得吃，他们也吃不饱”。

老头儿眼睛里都是怜悯，他指着晴儿说：“这个是老大吧？再过几年，就成才了，就能给你帮忙了。”

“那还得好久呢，她才12岁。”我说。

老头儿也不跟我要钱了，还安慰我说，“很快的，很快的，熬熬就过去了，孩子们长大就好了。”

他径直走开，找别桌的客人去了……我突然想叫住他，拿点零钱给他，或许这就是他的工作，他就是靠这个生活的，难得的是，他在装可怜的同时，还保留着自己那颗怜悯之心。

而同样是“可怜可怜吧”，有些人却不知足，给了五块，还想要十块，他赚钱太容易，几句话，一个动作，钱就到手了，尊严在他那里，成了没有价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