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称朕为妖机 第六章 空间之多舛

李丛葳终于踏上了这片土地。然而…… 她猛地抬手，用力擦去嘴角残留的呕吐物，动作中带着几分狼狈与决绝。缓缓回过身，远远望向那片她刚刚逃离的所在，此刻的她，已如强弩之末，连绝望的力气都不剩了。她满心苦涩，终究是认命了，罢了，就这样吧！死，或许反倒能落得个痛快。

她萎靡不振地缓缓坐下，伸直双腿，双臂在身后撑着身体，乍一看去，姿态似是悠闲，可那从心底泛起的寒意，却如丝丝冷雾，弥漫全身。

就在方才，当她迈出工作室的那一刻，眼前那片荒芜之景，宛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间，令她瞬间呆立当场。她自幼生于富足和平之世，何曾见过这般景象？目之所及，尽是一片昏黄。干裂的土地，似一张张干涸的大口，欲求而不得；枯黄的草儿，稀稀拉拉地挣扎着，在风中瑟缩；凋零的枯叶，毫无生气地散落一地；还有那光溜溜的树干，如垂暮老者的瘦骨，在这死寂中徒留凄凉。天空湛蓝如洗，不见一丝云彩，然而，这纯净的蓝，非但未能给人带来丝毫轻松愉悦，反倒更添几分说不出的凄凉。唯有那炽热的太阳，高悬天际，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裹挟着阵阵热浪的风，扑面而来，带着令人窒息的燥热。

一阵昆虫杂乱的嗡鸣声，如同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穿透她的身体。她身躯一颤，缓缓转过头，目光所及之处，刹那间，她汗毛倒竖，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无尽的冰窖。工作室连同大门所在的空间，竟如梦幻泡影般消失不见了。而这还不够，离她不远处，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已然腐烂得不成样子。虫子在腐肉间肆意穿梭，密密麻麻的苍蝇如黑色的瘴气，嗡嗡乱飞，远处几只乌鸦，正贪婪地啄食着尸体上的腐肉，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 “呱呱” 声。

李丛葳只觉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呕” 的一声，再也控制不住，秽物倾泻而出。眼前这残酷的景象，对她的冲击，远远超过了空间的再度消失。她不顾一切地转身，向着远处狂奔而去，仿佛只有逃离这噩梦之地，才能寻得一丝生机。直到再也听不到那些令人作呕的声音，闻不到那股刺鼻的腐臭，看不到那些令人胆寒的尸体，她才双腿一软，停了下来。此时此刻，她满心悲凉，彻底认命了。

她双臂撑着身体，坚持了一会儿，终是无力地将身体躺平，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呵呵两声，似是在嘲笑这荒诞的命运。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这一天的种种经历，如同一场场惊涛骇浪，将她折腾得身心俱疲，很快，她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呱……呱……呱”，几声透着凄凄惨惨戚戚的乌鸦鸣叫声，将李丛葳从睡梦中缓缓唤醒。天色已然黯淡，太阳在远方山峦之后，半遮半掩，好似一位迟暮的美人，给黑墨般凝重的山峦勾勒出一道金色的线条。阳光在山峦后光芒万丈，却仿佛已然无法照彻这个世界，只在天地间留下一抹若有若无的余晖，更添几分寂寥。

李丛葳缓缓转头看向另一边，几只乌鸦正栖息在她不远处一棵枯如白骨的矮树上。在这将黑未黑的黄昏里，它们的身影带着一股末世的凄凉与怪异气息。其中一只乌鸦歪着头，冷冷地注视着她，那眼神仿佛穿透了她的灵魂。李丛葳见状，不禁扯起嘴角，惨笑一声：“呵呵，我还没死呢！”她这才发觉，自己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上火了！”她默默在心里想着。

也许是口渴难耐，也许是饥肠辘辘，也许是全身如被针刺般的刺痛，又或许仅仅是刚从睡梦中苏醒，不知究竟是哪种原因，如同一根根锐利的针，刺激着她的神经，让此刻的她格外清醒，大脑一片清明。

她静静地躺在干涸得没有一丝水汽的土地上，任由虫蚁在身上肆意爬行、肆虐。她仰望着天上代表着黑夜即将升起的几点微弱星光，它们在那即将沉沦下去的残光中，淡然地闪烁着，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而她的思绪，不自觉地从出门那一刻起，直至现在，每一个细节都如幻灯片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本能地想要从中寻找到活下去的生机，以及能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的希望与理由。

被摧毁的工作室与原本完整的空间，撞破头的自己和此刻躺在这里的现状，这一切都透着诡异与不可思议。她绞尽脑汁，搜遍脑中所有知识，却依然无法将今天所经历的种种怪异之事与之对应。她心里明白，自己这是穿越了，而且还是身穿。穿越，这本就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无人能道出个所以然，原本只存在于幻想之中，那毫无逻辑可言的幻想里。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要从中找寻到一丝契机，那关乎活下去的契机。

然而，一番思索之后，她除了发现更多无法解释的现象外，一无所获。她不禁暗自思忖，自己的空间到底还在不在？她内心觉得空间还在，就如同她坚信自己的存在一样，这仿佛是一种本能的直觉。也许在某种规则之下，人和物本质上并无太大差别，人不过是拥有灵魂的能量结合体罢了。如此说来，在这个未知的规则里，只是某个能量结合体离开了它原本该在的地方。那么，要如何才能让这个能量结合体回到它应处之地呢？这或许需要一个条件，一条关键的线索，一条能够牵引着她与空间的线。可是，这条线究竟在哪里呢？她对此一无所知……

这一切真是荒谬至极！之前被困在空间里时，她拼了命地想要出来，可出来之后，却又因无法回去而痛苦不堪。人啊……人……有时就是这般不可理喻。

但是，没有那个空间，自己就真的活不下去吗？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往昔岁月。孤儿院那冰冷的墙壁，混混横行的街头，那些艰难困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为了能填饱肚子，她不得不在几个混混与他们的大哥之间周旋，每一个笑容背后，都是生存的无奈。为了能有机会上学，为了攒够那微薄的学费，她又经历了多少难以言说的屈辱。

一想到那个大腹便便的人民教师，还有那两个身着制服却行为混蛋的家伙，她的内心便涌起一阵恶心。难道她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在旁人眼中是多么不堪吗？她心如明镜，可在生存的重压下，她只想活着，为了未来那个或许能摆脱困境、变得更好的自己而努力活着。

那些旁人眼中奉为圭臬的道德观念，在她所经历的无数磨难中，如沙砾般渐渐被消磨殆尽。但即便如此，她心中仍有一丝不甘熄灭的火焰，支撑着她在这泥泞的生活中艰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