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九叔》—南宁中山路夜市的话事人!
九叔已经70好几,身体瘦削,颧骨突出,脸有皱纹,走起路来倒是依旧虎虎生风。在这条每到夜晚就热闹非凡的中山北路上,他是这里的王。这是他年轻时打下的天下,这是他统治30多年的夜市,他满口脏话,态度粗暴,问及为何那么激动,只答一句:上头要来大检查了!
九叔终究是有点老了,醉酒后走在夜市里,连一个年轻厨子都敢和他杠上一杠,年轻厨子一副“你这老头算个什么东西”的姿态,硬是不给喝醉酒的九叔让路,九叔暴怒,满口脏话问候,年轻厨子被周边人拉开,总算给九叔留下了些颜面。
这早就不是30年前那个拳头够硬就能在地方打开天下的时代了,九叔能在夜市里保留这一身的匪气,靠的是上头领导的钦定。30年前,你这小摊贩不听话,老子把你揍到听话为止,现如今,你不听话,老子不能揍你的了,但我告诉你,我可以和上头报告,罚你一个月不能出摊......
九叔的人生算是很风光的。前后娶了两任老婆,现如今70多了,最新的女朋友小杨和他一起管理夜市,是一个看起来很靠谱很能干的女人,纪录片里,传闻两人好事将近。
不去放眼世界,至少在这条几百米长的夜市街里,他名利双收,政府给他分房子,年轻摊贩尽量表现出对他的尊重,年纪大的摊贩和他打成一片,叫他大佬,陪他喝酒,和他猜拳。
就连南宁市长来访,都要给足老头子面子:“我是南宁市市长,你是中山北路夜市市长。”
中山北路在夜晚是热闹非凡的夜市,在白天却是一条交通要道,所以夜市几点开,什么时候收摊就需要有严格的规定,稍稍没有管制,小摊小贩为了多赚点钱大白天倾巢而出,交通必定瘫痪。
管理夜市或者说和各色各样的小摊贩打交道绝对是政府最头疼的事,你是正规部队,他们是游击部队,几百米的街道,管住了这头,管不住那头。你讲道理,他们可没那么多道理讲,别看夜市里大家卖粥卖烤鱼,其实卧虎藏龙,都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
满口粗口的鸡姐曾经是个疯狂的赌徒,2008年一次性输掉280万,大家都说:老鸡,你没有回头之日了。不料只用了一年,鸡姐还清所有赌债,老娘翻身了。
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六叔,一把年纪了还在夜市卖烤鱼的原因是为了供孩子读研究生。六叔是九叔的酒友兼牌友,在镜头面前,六叔展示了他混迹江湖多年的出老千手法,说道:“我和九叔喝酒是公平公正的喝,如果我要耍伎俩,一斤酒九叔得喝掉七两。”
老百姓又自带舆论优势,正规部队敢动粗,一句“城管打人啦”就够你受的。
在这一时半会无法解决的管理难题面前,九叔,这位从人民群众里走出的“山大王”就展示出他独有的优势来。这夜市是他用拳头打下来的,即使年纪大了也有足够的威严,城管来不了粗的,他可以。
加之上头给了九叔正当的管理权利,行政上而言老子没收你的摊子是有法可依的,传统人情社会那套现代法制社会那套老头算是一律通吃,所以这条gai,让九叔和他的兵来管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于是,不知不觉,九叔和他的兵在这里管了三十几年,他在这里怒骂各类违规摊贩,他凶狠地抢掉小女孩卖的花,送给鸡姐,他和老摊贩好友喝得烂醉,情深到处,一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随口而出。风风光光,仅限在这几百米长街里。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有的人离开了一条街,到另一条街去依旧混得开。但诚如九叔,离了这条夜市街,到哪里去都混不开,他没文化,没依靠,就连年轻时引以为豪的拳头也使不出太多力气了。他的老婆离他而去,他的小儿子也没怎么把他看在眼里,他把租来的房子装饰得花里胡哨,却抛不开烟酒下肚满脸落寞。
南宁市市长换个地还是市长,夜市市长九叔换个地就什么都不是了。多年后,他打下的天下,管理了30余年的这个夜市,没有人会为他塑像,没有人会和子孙讲他的故事,即使偶尔被人聊起,大多也是引为笑谈:呵呵,那个老头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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