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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似一只飘摇的纸鸢——读《北鸢》有感

2018-04-10  本文已影响124人  阳光照到的地方

      《北鸢》楔子开篇写老年文笙去四声坊买风筝:

   ——“说起来,四声坊里,这手艺怕是只留下你们一家了吧?”

  ——“是,到我又是单传。”

  ——“生意可好?”"

  ——“托您老的福,还好,昨天还签了一单。只是现今自己人少了,订货的净是外国人。”

  ——“哦。”

  ——“照老例儿,今年庚寅,写个大草的‘虎’吧。”

  ——“行。”

  ——“今年不收钱。您忘了,是您老的属相,不收,爷爷交代的。”

  ——“呵,可不!”

        当时看到这段话,我一头雾水,便忍不住捧读,一探究竟。(注:回声坊风筝艺人龙师傅当年曾受卢家睦嘱托,每到虎年便扎一个虎头风筝送给卢文笙作生日礼物。此“老例”已经传到龙家第四代仍然在坚持着。这便是中国普通百姓的仁义所在。)

     

命运似一只飘摇的纸鸢——读《北鸢》有感

        北鸢,顾名思义,“北”指北方,“鸢”即风筝,这风筝串联了故事中的人与人。这是葛亮的一部长篇小说,以追溯祖辈身世,述说家族故事的方式书写近现代历史和家国兴衰。小说以民国商贾子弟卢文笙的成长经历为主线,孟、冯两个家族为根,卢文笙和冯仁桢为干,通过其见闻衍出枝叶。以民国时期的政客、军阀、寓公、文人、商人、伶人等各色人物为素材,隐含着的文化交集和冲撞,人物的悲剧在这个特殊背景下被放大扩散,孟、冯家族兴衰史在时代的投影墙上慢慢放映。

    《北鸢》通过章节分篇叙写,以有力的行文将男、女主人公卢文笙和冯仁桢的故事娓娓道来,虽淡却自然。涉及的人物多而不乱,杂而不繁。读完《北鸢》,让我心头为之一颤的是在那个生命脆弱的年代还存有的忠与诚。中心为忠,言成为诚。忠义保满门,诚信走天下。让我深恶痛绝的是小说中隐藏的侵略者和反叛者的罪行。

      文笙的出生并不好,但他很幸运的被收养,在一个商贾家庭长大。文笙的父亲家睦出资救了风筝店龙老板一家,于是文笙从小便与风筝结下了缘份,且成了放风筝高手。父亲早逝后文笙更加珍重风筝,不仅是喜欢更是一种寄托与留念。风筝这一平凡之物成为贯穿整篇小说的引子,明明灭灭,零零碎碎。因为风筝他结识了仁桢,叶雅各…风筝带给他快乐的同时又帮助了神父和叶雅各他们偷运中国伤兵、躲避日本人。风筝在这里不仅救了他人还肩负重任,它成了一个象征,一个向往,一个传奇。

命运似一只飘摇的纸鸢——读《北鸢》有感

        另一位主角仁桢,虽然更多是扮演一个见证者的角色,但字里行间一个外柔内刚的形象跃然纸上。家族的大起大落,亲人的离世,让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迅速成长为一个秀外慧中的女青年。

        在中国土地上成长的美国人——叶雅各,叶师娘在世时,是多么纯的一个孩童,或许调皮顽劣了些,但却不失本真。而在抗日战争胜利后,重现于上海,在文笙眼前的那个雅各,再也不是以往的他。明知货物有问题,却还将其贩给姚永安,从中牟取利润。叶雅各说:记得那年,我们在青晏山上放风筝。你告诉我,放风筝的要诀,是顺势而为。你看看外头,就是大势。势无对错,跟着走,成败都不是自己的事。快不得,也慢不得。里面有分寸,摔一两次跟头,就全懂了。文笙说:顺势的“势”,还有自己的一份。风筝也有自己的主心骨。叶雅各只读懂了顺势而为的字面意思,殊不知其里层的利害关系。利字当头,到头来得的只有个囧字。根深蒂固的,是时局难改的。存留在心中的忠与诚,倒也成了那些热血青年们的主心骨。忠于国,诚于亲;忠于友,诚于情;忠于业,诚于己。

        正如文笙的爹——卢家睦,对另外一个商人所说:“自古以来,商贾不为人所重,何故?便是总觉得咱们为人做事不正路。我们自己个儿,心术要格外端正。要不,便是看不起自己了。”我钦佩卢家睦的为商之道和做人之理,本是闲云野鹤的性,端得起饱腹经纶,为人师表的里。但他却弃了这些,接手了父辈的商行,为人所看低。心如明镜,为商的理他懂,商人被看扁的道他也门清。就因卢家睦这性子清明,为人也乐善好施、谦逊知礼。名家吴清舫愿与其往来,并给卢家睦的儿子取名为文笙,在卢家睦去世之后,还每年去坟上祭奠。

        忘不了文笙的娘——孟昭如,将他带回了卢家,视亲儿养育。昭如纯真的性子,儒学的教养让她撑起了卢家的一小块天地,将文笙抚养成人,一个真真正正顶天立地的中国人。相比起来,孟家的二少爷孟盛浔就逊色了,懦弱颓败;孟氏旁系孟养辉更是无从比较,从商的孟养辉,和他斥资建造的孟氏家庙一样,洋人皮儿,中国里儿。

        为孟家操心了大半辈子的大姐——孟昭德,一个实属男儿血性的女儿身。石玉璞,昭德的丈夫逝世后,她疯了,风光了大半辈子到最后失势了,心性要强的不死也是疯的。但是在昭如带着大家伙逃难时,整家落入匪手,眼瞧着卢家的最后一根苗要沉落了。刹地,匪首落到了昭德的手上,最后也同归于尽,一身零丁,入土为安。昭德最后的遗言,心中血泪肆流。

        言秋凰,一个印象深刻的伶人,台上的一颦一笑,台下的沉浮跌宕。她遇到了爱情 但却遇错了人。自古忠孝两难全,冯明焕全了孝,却丢了对爱的忠,失了仁珏,丢了言秋凰,与容慧终究是相敬如宾。容慧大度,待仁珏为亲女,临前松了口,让言秋凰进门,只求同等对待仁桢,但容慧的大姐,月慧——一个同昭德般的英气女子,又岂会赞同?最后,一代名伶毁己清誉,背了一时“汉奸”名声,刺杀了日本高级军官。院里留声机还咿咿呀呀的唱着,鲜红的血液在青石板上流淌着,院中的人儿笑着闭上了眼,去寻她的女儿仁珏了。

        小说接近尾声时出现一个人物,他是卢家睦早年的学生——姚永安,其人聪明、机巧、狡猾、唯利是图,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在日本投降后,带着文笙去大上海做生意。他和外国人、军需官、各色上流人物打交道,住豪华别墅、包养舞女。姚永安他是花花公子,得意忘形的人。最后的命运也很悲惨,春风得意马蹄疾,总会马失前蹄。最后流落得四处欠债,投江自尽。

        孟、冯两大家族渐渐衰败。但总有一能者后辈让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迟迟不落。卢文笙和冯仁桢,或许也是唯一觉得慰藉之处。他俩在动荡的时代为家人所护,上天所保,上得了新学,避得了战难,算是自由恋爱修成了正果。没有冯仁桢父母——冯明焕与左容慧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冯明焕与言秋凰的爱情悲剧。

        小说中很多的人物都与文笙息息相关,他们的命运让人唏嘘,他们的出现不断推动故事的发展,家族的变迁。作者借文笙的眼睛描写了姨夫家往日的辉煌不在,描写了逃难时大户人家的落魄,描写了修女叶师娘在战乱中收留伤员和儿童……卢文笙看到了太多的人情冷暖,悲欢离合。我们也透过他的眼看到了人世间的大起大落和跌宕起伏。

        合上书,一帧帧的事例浮现我的脑海:郁掌柜雪夜哭谏文笙回家,卢文笙不惜破产援助姚永安,昭容为卢家睦亡妻之女作冥婚......悲情但不悲壮,无强烈的震撼,却有丝丝牵引伤口之痛。重诚信,施仁义,待人以忠,交友以诚,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中国传统做人的道德底线,在旧传统向新时代过渡期间,依然维系着文化的传承,让后代一辈一辈的继承,它在走,我们也在走。这就是大时代,总有一方可容纳华美而落拓的破裂。

        时代浮沉,人世跌宕,似那纸鸢,起起伏伏,以忠诚为线,却不会偏离航线。线断了,也就随意飘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筝有骨,人亦然。每个人都像那风筝一样,摇摇摆摆,拼命想向上飞,但都连着牵挂,爱与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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