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欢喜
题记——天气炎热,想到了雪。
越大越喜欢纯洁的东西,譬如一张洁白的纸章,一场洋洋洒洒的大雪。
一次素未相识的谋面,大家静坐,畅谈,只为欢愉的岁月,初遇时的两情相悦;走在岁月里寂寞的旅人,因缘巧合,就邂逅了一辈子的爱人,爱恨由心,至情至性。
一片雪小小,如旧时天蓝蓝,那时没有雾霾,也没有浓的化不开的烟雾,只有长虹如练,星河清浅,偶尔掠过的燕子啁啾婉转,四季交替,冬天到了,冬天的枯枝看的久了,冬天的阳光变淡了,不久,就来了一场大雪,一片片雪小小,铺成了万里河山,净化了一方世界。
六岁之前,我在村子里长大,每当大雪茫茫,村里封了路,黄昏傍晚的时候,一家人依偎在炕头,炕烧的暖乎乎的,屁股坐上去一会儿,就感到暖意顺着土钻到了身体里,有条件的人家,不仅有彩电,还有最先进的接收电视信号的天线架,从那浩渺无垠的夜空里联通了世界。
看会儿电视,聊会儿天,家里有老人的,围着火盆一起烤火,畅谈,聊得都是些平常人家的柴米油盐,大雪成就了人世安稳的世外桃源,连睡觉也是无忧的酣眠。
第二天,雪依然在飘,渐飘渐小,直到不经意间,天光明亮,雪不知何时已停了。院子里,房顶上,街道上,山上,地里,都是覆盖了圣洁的雪,纤尘不染,如盛世里巨大的莲花,婉转成一种纯与净,孩子们是散落的莲子,又皆是佛前的童子,今日塑的此身,是光明的轮回,对雪的喜爱,天性好动的释放,都是世界里美好对欢喜的惺惺相惜。
再后来,举家搬迁,到了县里,我见了更多的人世烟火,冬日里我常常在窗边静坐读普希金的诗歌,一边沉浸在悠悠的世界,那片片雪花也悠悠飘落在窗前,我顿觉人世辽远,天下亦辽远,我只是四角天空里的悻悻学子。
前面屋子烟囱冒出来的炊烟袅袅,袅成乳白色的薄纱,披向了万水千山,天地苍苍茫茫,我的年少的心灵会突然间有些小小的悲伤。
普希金为爱拔剑,他的诗歌,无论是抒情,还是叙事,每个字都化到了那大雪纷飞里,飞过了严寒,常年冰封的西伯利亚,飞到了俄罗斯圣皮得堡里刚暖了的红酒里。院子里的树银装素裹,默默守护着一个孩子的孤独与憧憬,坚毅中又比战士多了份自然,总觉得心里都是温馨。
现如今,我在市里,除了松柏,冬青,冬日里仍然有不知名的树的叶子还绿,很多地方的草坪也还是绿油油的,人在闹市,也感受不到冬日里呼啸的风肆无忌惮的吹,还有伴之产生的,夜里的怖也不会突然上了心头,只因为这人的聚集,也攒集了人世的温暖,到像古时的人群聚在一起,狩猎,捕鱼,一起建设家园,人类的文明也慢慢的成长起来了,直到有了城市,大家在高楼里,各自欢喜,偶尔也要聚到一起,一起碰杯,溅起小小的浪花儿氤氲了周围的空气,眼睛更加有神,心中更加欢喜,美酒的温暖也是人世的美好。
出门的时候,突然发现,有雪了唉,刚才从楼上看,不见天空里的飘飘洒洒,也不见地面上朦胧,覆盖,堆叠,白茫茫的一片,更听不见簌簌的声音,是自然的天籁,一出门,车水马龙依然喧腾,雪是融进人间的精灵,无声无息,落在地上,在城市的温暖里,立马就变成了水迹。天上下雪,地下是雨,这人间浩浩的伟力,分明如圣僧摩拜的神迹。
人世的攀缘随喜,江山的浩浩无穷尽,如这雪一样,片片落下,各成风景。天光地色,连成一片,在莲池书院里,小桥回廊,亭台楼阁,冰封湖面,四合院的古香古色,一回首,只见那岁月里的旅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里紧紧的攥着,那根黄木做的,打磨光亮的鱼杆,头微微上抬,神色坚毅,望着前方。
大雪伴旅人,甚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