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边境爱情小说--《我的冈仁波齐,你的纳木那尼》第六章 正面

2019-11-22  本文已影响0人  谊若斯

(11)

刘晟被枕边绵长的手机震动吵醒,他未曾睁眼看一下就抬手直接将其摁断。

眼皮依旧沉重,但却睡意全无。

从阿里回来的这些天,醉氧症状逐渐凸显出来。

疲乏的身体,昏沉的脑袋,粗重的鼻息,胸口似乎被沙袋持续重压着,四肢末梢偶尔会短暂麻木。

这一晚,他睡得更不踏实,不习惯柔软得像棉花的床铺,更不喜欢房间里时刻飘散着的香氛味道。半梦半醒间,整个身体都像是漂浮在云端,依稀可以听见高原上紧急吹响的号角声。

不知是否因为年岁渐长,这一次的症状相较以前更为严重。

电话又震动起来,刘晟揉了揉额头,看了一下时间,将近8点了。

这估计是有史以来醒得最晚的一次。在部队,他们向来是5点半准时醒来,无论刮风下雪,从来都不用闹钟。

在天气晴朗的时候,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头顶上空,高原所独有的、澄澈透明的深蓝宇宙,还有那明暗不一、璀璨纷繁的星空。

他还是挣扎着起了身。

拉开帘子的瞬间,刺眼的阳光突如其来地闯进来,剧烈收缩的瞳孔牵扯着脑部每一根神经,额叶区和颞叶区的胀痛随之加剧。

他赶紧将帘子拉了回来,房间褪去大半光源,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松懈下来。

走廊上响起了零碎的脚步声。

洗漱整理完毕,拉开房门,站在门口扫视了一遍,酒店走廊空荡,幽深,两侧房门紧闭,只有客房服务员正在清扫地毯。

他不知道她是否醒了。犹豫着是上前敲门还是直接离开,步伐踌躇。还没想好该迈出哪只腿,服务员的吸尘器已经推到了他的脚下,他被迫退后两步。细想一下,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没必要再多管闲事。

刘晟退了房,将两间房的房费都结清,便下到车库准备离开。

刚刚驶出酒店,电话再一次响起,他看了一眼,如同握着烫手的山芋,左右不是。

窗外太阳高照,阳光夺目,可他的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忐忑与不安。

他还是接起电话,听候她的差遣。出乎意料的是,邬雨婷说,晚上的家庭聚会临时取消了。   

刘晟忽然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感觉。

邬雨婷又在电话里唠叨了一会儿,终究逃不过聚少离多的怨言。

挂断电话后,他索性将车停靠在路边,打着双闪,双臂交叉叠在椅背上,后脑勺跟着枕上去。他努力回忆着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邬雨婷没有任何不合格的地方,听话懂事,孝敬长辈。人人都说他们很般配,可他的内心里始终觉得,他们之间差点什么,一点自己猜不透的东西。  

可就是那一点自己始终无法参透的东西,折磨着自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大脑思绪略显烦乱,目光缥缈,不是开车的时候。

他的余光瞥见了卡在仪表盘下的那一沓钞票。

昨天就看见了,无法物归原主,便随手将钱卡在仪表盘下。

它们还是如昨天一样,整齐划一的重叠在那儿。这时,刘晟忽然来了兴致,他彻底熄了火,捡起钞票,一张一张地数起来。

竟然有五千多,他反复掂量着钱币的重量。

他好奇她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思考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的纰漏。

回到平原地区,单调匮乏的生活节奏让反应也慢了半拍,总有些线条连接不上。

出了会儿神后,他从储物格里拿出一张信封,将钱悉数装进去。

(12)

回到洪锦房间门口,按了几下门铃,等了片刻,里面没有回应。

刘晟起疑,忙又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将耳缘贴近门板,可以清晰听见手机铃声在里面响起,他放下心来,继续不厌其烦地按着门铃。

过了大概三五分钟,洪锦一把拉开房门,瞪视着他。

她脸颊绯红,眼神清透,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发丝哒哒地滴着水,水珠顺着脖子往下流淌。她的肩膀纤细,锁骨突出,肩窝像一盏小巧精致的骨瓷杯,水滴汇聚在此,有些轻媚。

刘晟见状尴尬不已,立即将视线挪开,伸手递上信封。

洪锦已经彻底清醒过来,面色恢复了往日的清冷,看着他递过来的信封问:“这是什么?”

“你放在我车里的。”

洪锦思绪一闪而过,她自然知道是什么。

“拿着吧,算是我的赔偿。你修车可能还不止这些,改天我取了钱再还你。”

洪锦完全没有接手的意思,冷冷说完就要关门,却硬被刘晟的手撑开一条缝隙,将信封强塞进去,“没必要,你收回去。”

“怎么?还嫌少了?”洪锦蹙眉微挑,斜眼看向他,冷言冷语道:“我知道不够,你想一想,然后给我打电话,直接开个价,让这件事情来个彻底了结,我也不喜欢欠任何人的!”

咬着牙吐出最后一个字,洪锦再无理会他,径直回到浴室,关上了门。她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汽,换上了干净的浴袍,束发巾裹住发丝,盘在头顶。倒了一点精华液在手心,两手轻轻摸搓几下,将手掌抚于面部,让昂贵的精华乳液渗进柔滑的肌肤里。

做完护理,对镜前后左右检查一番后,才系上浴袍腰带走出去。

“你怎么还不走?”洪锦微惊,又有些愠怒,“今天是誓不罢休了是吗?”

刘晟依旧站在门口,面对她傲慢的态度,审视了一番后,终于压制不住怒气,提高嗓门吼了起来:“你到底想怎样?”

“这话应该我问你!”洪锦走到他面前,仰着头质问起来,“我问你,我姑妈和你爸为什么会在一起?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你是他儿子,你会不知道?”洪锦步步紧逼。

“他要跟谁在一起关我屁事!”

“我撞了你的车,所以你就利用我姑妈去替我赎罪,是不是?”洪锦怒目瞠视,酝酿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得以发泄出来,对着他咬牙切齿地骂出来:“你可真够卑鄙!”

刘晟没想到她竟然浮想联翩,却又说不出更难听的话,胸口剧烈起伏着,所有的怒气都化作一记重拳砸在门上,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洪锦虽被他的举动吓得不轻,但面上毫无惧色,吐出的话也更为狠厉:“姓刘的!你要有能耐现在就送我去牢房,我洪锦绝不吭声半个字!”

刘晟满目猩红看着她,他将信封重重一甩丢在桌上,百元大钞滑落出来,散了一地。

他逼近她,怒吼道:“他以为他是谁?他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哪一刻想过我妈!”

洪锦居然从他眼眶里看到了闪烁的泪点,她一下子慌乱起来。

其实,她从未真正了解过洪琳,对于前姑父为何离开,她也一无所知,那时候年龄尚小,不会明白大人之间的纠葛。而她对刘仝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男人,更是一无所知。

看着刘晟眼中怒怨四起,她更觉心乱如麻。

刘晟的泪没有轻易流下来,他伫立在她面前,神思游走。

洪锦理了理思绪,渐渐平歇下来,用手指着房门,依旧冷言冷语对他:“请出去。”

刘晟尚有余怨未消,他的电话又响了。瞟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刘仝打来的,看着屏幕一闪一闪的,他咬着牙接了起来。

“找我什么事?”

“医生说,羽婷明天上午就可以出院了,你记得来接她。”

“嗯,知道了。”

“还有,明天中午我们一家人聚聚,一起吃个饭,最近事情多,你也回来好几天了,就当接风洗尘......”

一说起吃饭,刘晟的脑袋犹如千斤压顶,他挤着眉问:“你没给我安排什么吧?”

“哎!没有安排,你放心吧!明天就我们一家人吃个便饭。”

刘晟在这端听着刘仝一直絮絮叨叨,更加不耐烦,连忙打断他:“行了,我知道了,地点在哪儿?”

“就在光华北路的青庐,你去过的。”

“嗯,知道了。”刘晟正欲掐掉电话,那端刘仝慌忙呼喊着,他又不得不贴回耳边,“还有什么事儿?”

“对了,明天把小锦也一起请过来,你到时候去接她一下。”

刘晟看见她就站在窗边,背对着他,握着电吹风吹着头发,吹风机呜呜的叫着。阳光从窗口钻进来,一绺一绺的发丝在光影中翻飞。他发出了一声冷哼,对她喊道:“明天中午他们叫你吃饭,光华北路的青庐。”

他不知道她住哪儿,谁知道她明天在哪儿,他只能告诉她时间,地点,让她自己看着办。

洪锦听见了,头也不回的甩了他两个字,“不去。”

“随你便。”刘晟也毫不客气的回她一句,然后退了出去。

洪锦关闭电源,机器聒噪的杂音戛然而止。她回头探了一眼,房门已经严丝合缝的关上了。

她反复揉搓着手指,目光落在桌边地毯上,百元大钞像被推到的多米诺骨牌,压制性的摊在地面。

第二天中午,洪锦正在酒店餐厅吃饭,接到洪琳电话,问及在哪儿,她气定神闲地解释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忙,不能去吃饭了。

洪琳听了后似乎不太喜悦,继续在电话那端嘟囔着:“你没有来,连刘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一早去给羽婷办理出院,把她从医院接走后就悄悄走了,现在连电话也不接,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

“哦......”

洪琳又叮嘱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一听见刘晟的名字,顿时没了再吃下去的兴致,用筷子在盘子里胡乱戳着,胡萝卜被戳得千疮百孔,竟有一种泄愤之感。

午饭后,洪锦又在酒店里休息了一会儿,临近退房时间,她不慌不忙地收拾着东西,准备退房后回家去看看,谁知,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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