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如戏（一）

      （一）

    老毛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职业是厨师。

      他有一个不丑不美的老婆周氏，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为小，年仅10岁，女儿大点十六岁。

      老婆周氏在老家看护儿女，他一个人在成都打拼。日子虽辛苦，但也美满。如果不是这场疫情，或许他平淡的日子还会持续下去。

      疫情爆发后，他工作了好几年的酒楼不堪重负，倒闭了。为求生计的老毛只好回到老家。

    “爸！”儿子小毛小跑着来到了老毛的身边，他很高兴。

      妻子周氏也是一脸柔情的看着老毛，工作虽然丢了，但家还在。一切都有希望。

      “好儿子！”老毛也很开心，他虽然丢了工作，但是从业20来年的他，早就练就了一手好手艺，做出的美味佳肴，让人赞不绝口。在老家找工作也不成问题，工资虽然会低一点，但国难当头的今天，还是知足吧。

      老毛的父亲也拄着拐杖走来了，他也开心。突然，刚刚走到大门口的毛爷爷摔倒了。其实，毛爷爷一直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平常都是忍着，今天看见儿子后，那一口坚持忍耐的气顿时就泄了。

    老毛一个箭步冲上前，半扶毛爷爷，喊着:“爸，爸，你怎么了……”

    周氏慌乱着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在医院。老毛在手术室外等了整整一个小时，终于有医生出来了。

    “你是病人家属吗？”

    “我是，我是他儿子”

    “你父亲得了癌症，肝癌晚期，这是病危通知书，麻烦你签署一下。”

      毛爷爷要走了。在老毛这四十年的生涯里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他一直坚信，自己的老汉可以长命百岁。

      老毛一下子瘫在了坐椅上，这一瞬间他感觉天塌了。他连签字都不知道怎么签的，如同行尸走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拿起手机打给了弟弟，电话通了，接电话的却不是弟弟，是他的老婆。

    “弟媳，我弟弟呢？”

      二毛媳妇带着哭腔:“他得了新冠，刚刚确诊已经被重症监护了。”

      轰！屋外响起了一道霹雳。老毛浑身仿佛被抽空了，手机顺势掉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终于是哭了出来，声嘶力竭的哭泣。

      哭了也不知道多久，老毛捡起了手机，用袖子擦了擦眼镜。他是一家的顶梁柱，他不能倒下。

      他还要去接女儿，女儿在市里读书。

      刚刚走出医院门口，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毛师傅看来我喝不到你成都的那杯酒咯。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今夜找你就是想聊聊。”一个名为阿秋的人发来了信息。

      “我被人民医院鉴定为重度抑郁症了，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阿秋是老毛的徒弟。

      老毛回复到:“抑郁症没啥的，坚强点总能过去的。”

      “半个月前我自刎钱塘江，差点就当场去世了。”

      “想开点嘛，你还年轻，还有大把好时光”

    “我要是能想开，今夜也就不会找你了，我就想最后再和故人告个别。”

      老毛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

    “我父亲肝癌晚期，我弟弟重症监护，我不也得咬牙坚持着，你能有什么大事，非得寻死不成？”

    “真没想到毛师傅你也这么难。”

    “我先去接孩子，我们改天聊。”

      雨哗哗的下了，老毛抬头淋雨，借着雨水，老毛又哭了一次。人到底难不难，终究还是自己知道。

      老毛任由雨水扑面，就是不想把这份情绪带给孩子毕竟他们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好时光。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老毛终于还是撑开了雨伞，动作缓慢地像个老头子。他慢慢的走着，背似乎都驼了一点，仿佛身上压着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