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戴婚戒的女人－01

01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旁边桌上的工友们都在讨论圣诞节快到了，看大家的表情好像比过元旦节还要兴奋。

“圣诞节是外国人过的节日，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为啥一个个都那么高兴？”群玉一边低着头扒饭，一边在心里犯着嘀咕。

嘀咕归嘀咕，刚从家里出来的“新人”群玉是不会去问的，她才不想被大家嘲笑是“土包子”。

一想到土包子，她就叹了口气。

转眼间，群玉从家里出来也有二十来天了，她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吃的住的都没得挑剔，她觉得自己运气真好，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这次可得好好干下去了，再不行也得干上三两个月才走，要不然又会被家里人瞧不起的。”一想到这里，群玉不由得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02

她永远记得再次来广东的头天晚上，爸爸不愿意给她车费，说怕她在外面呆不了几天又得接回家来，钱没有挣到一分，路费倒是费了不少。

后来还是妈妈偷偷跟邻居二婶借了127元，用报纸包了又包，放在她行李袋的夹层里，又去找来线说要把口给缝上。

“妈，您就别缝了，您把口给封上了，我要拿钱时怎么拿呀？”群玉蹲下身去，从床底下找出那双一年多没舍得穿的白色球鞋，撮起嘴吹着上面的灰尘。

“当然得缝啦，不缝上几针的话，到时候车一颠簸钱就从里面跳出来了，这可是借来的钱呢。”妈妈边说，边开始穿针。

“不会的啦，一到车站就得先交钱买票，剩不了几个钱的，别缝了，坐下来歇歇吧。”群玉从妈妈手中拿过针线，扶妈妈在床边坐下。

“妈，我出去后，您可得多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了，也不要跟我爸吵嘴，什么事多让着他点。”群玉握着妈妈的手，眼里满是不舍。

“嗯！你就放心吧，不用担心家里。只要你在外面能安顿下来，我们就放心了。”说着，妈妈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妈，您就放心吧，我这次一定要争气，不会一出去就回来的。”站在床边的群玉，无意中发现妈妈的头顶竟然有了几根白发，她鼻子一酸，在心里下着决心，不管多苦多难，也不要轻易回家来 ，一定要挣到钱，让爸妈过上好日子。

“玉儿，你也不要怪你爸，要怪只怪咱家不富裕，你去到外面不习惯，回家来也是正常的，花些路费钱也不是什么错事，只是咱家穷，还要借账，所以你爸他才生气的。”妈妈用双手紧紧握着群玉的手说道。

“妈，我明白的，我没有怪爸爸。是我不争气，在外面太想家了，我都不小了，是该独立了。”群玉看着妈妈，认真地说道。

其实爸爸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自己的确是不争气，花了家里的钱不说，还让亲朋好友笑话没出息。

一想起年初三月份的那件事情，群玉就觉得抬不起头来。

03

辍学在家一年多的群玉，每天都和村里最老实的姑娘川香一起上山放牛，一起下坡割草。

十六七岁的姑娘，正是花样年华，也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群玉和川香可没什么宏伟的理想。她们想的是每天要把牛牵到哪里去才能吃饱；割草时不要踩到蛇就万幸了。

每天除了放牛割草，回到家后也不闲着，挑水、洗衣做饭、收拾家务，哪样都不落下。

可能是身体年轻，不管每天多累，只要吃上几碗饭，晚上看几集电视剧，再倒头睡上一觉，第二天又是精神满满。

日子就这么繁忙而简单地过着，没有未来，也没有打算，也许，到时候找个好人家就嫁了，然后生儿育女，就这样过完一辈子吧。

看到村里有些出去打工的，回来后个个都眉飞色舞，好像在外面发了大财似的，大箱小箱拖着，箱里装的都是给家里人带回的各种礼物，谁的箱子越多，谁就是在外面混得最好的。

家里人也把这些打工回来的人当神仙供着，好吃好喝伺候，还到处去炫耀自家儿女多有本事。

“你们看看，这是我闺女给带回来的的确良褂子，还是花的，我都不好意思穿呢，可闺女说外面的人都是这么穿的，那些老太太都还穿大红大绿呢。”长舌妇四婶站在村东头的大杨树下，用手拽着身上花褂子的衣角跟大家说道。

“好看，她四婶，你还别说，你穿上这花褂子还真显年轻，你们家姑娘还是挺有眼光的 ，我也得让我家闺女给买一件穿才行。”五奶奶伸手摸了摸四婶的衣袖子，“啧啧”夸赞道。

“就是，你就该让你家闺女给买的，她那么有本事，又能挣钱，当老的该享福就得享福的。你看那群玉才是没出息呢，亏她长得那么好看，读书成绩又好，没想到却是个草包，连门都不出，只会在家放牛。”四婶扯着大嗓门说道。

不远处正赶着牛走过来的群玉默默地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