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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我的父亲(十)

2019-05-24  本文已影响27人  如是斯文

经过四个多月的紧张施工,一座透着现代气息的楼房拔地而起。虽说施工活都大包出去了,但父亲在建设过程中自始至终没有闲着,辛劳中透着兴奋。新盖的楼房无论从设计还是用料,在村里都可以算得上最好了,好多邻居过来参观,从父亲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很满足。在当年中秋节之前,如愿以偿让父母搬进了新居。在农村老人都喜欢睡炕,而且喜欢住一楼,还容易接地气。我专门找人盘炕,在父母居住的卧室里修造了一个长三米六,宽一米九的超级大炕,厨房里搭建了灶台,烧柴火的那种,冬天可以烧火取暖。炕前留了炉子烟囱插孔,不烧火做饭的时候,冬天取暖要生炉子。想想三十年前一家八口挤在长不足三米,宽不到一米六的小炕时,感慨之余,自己的心里也满是自豪感,心想父亲终于可以享享清福了。

        我们兄弟姊妹还是一如既往的时常回去看望父母,有几次母亲提起,说父亲最近不大爱吃饭,好像也有点瘦了。我们就问父亲有没有觉得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父亲只是笑笑摇摇头,说我没事,兴许是盖房子有点累着了,歇歇就好了。看看父亲气色也不错,饭量也还差不多,我们也就没当回事。

        过了没几天,三姐回家,给我打电话,说带父亲到医院检查一下吧,昨晚吃饭后接着吐了,就连喝水也吐。放下电话我驾车飞速赶了回去,紧接着联系了医院的同学。这次父亲没再执拗着不去,上了车,我怕父亲晕车,尽量开得平稳,但心里还是火急火燎的。刚到医院,一下车,父亲就蹲到地上想吐,却只是干呕,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一大早,还没到医院上午上班的时候,人不多,陪着父亲首先到了B超室,我同学早等在那里,做B超的是我的一个师兄,是医院里B超技术一流的。做B超时,看得很仔细,我在旁边看着,屏幕上的图像很清晰,虽然我看不太懂,但师兄在一个体积比较大的球状影像上标注尺寸的时候,脸色很凝重,我心里已经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检查完毕,师兄把我自己留下,跟我说再去做个钡餐确认一下吧,不太好,胃大弯处长了一个直径十厘米的东西。我同学领我们到了透视室,钡餐喝下去以后,到了胃部就下不去了,此时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医生建议住院,安排到肝胆外科,手术是免不了了。我跟父亲说是他吃的东西存在胃里了,导致了堵塞,恰好父亲前几天吃过硬东西,倒没有怀疑我的说法。

        由于父亲的胃下部已经完全堵塞,食物和水都下不去,检查时喝下去的钡餐更是无法排除,而要动手术必须先将胃里的东西清除干净,只能从鼻孔里插管到胃里,进行引流。插管可不是件轻松的事,那么粗的一根管子从鼻孔穿进去,每插入一截,父亲就皱一下眉头,但他没有痛苦的呻吟,看着护士插管我心里就一阵阵发紧。

        连续十几天,按照医嘱父亲是不能吃饭喝水的,每天要打十几个小时的点滴,包括药物和营养液,好在现在医学技术进步了,用的是留置针头,否则的话两只胳膊早就会遍布针眼了。由于长时间滴水未沾,加上插的管子在口腔里不可避免地会磨,父亲的口腔有了溃疡,嘴唇也起了皮,说话都非常吃力,整个人明显瘦了下来,我们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甚至不忍心去看父亲遭罪的样子,善良勇敢的父亲,真不应该受这份罪!父亲住院期间,正是甲流肆虐的时候,而医院又是传播的集中地,由于来回奔波,加上担心劳累,我显然是感染了甲流,发烧、咳嗽不止。为了不致传染给父亲,我有两天没去医院,父亲就很牵挂,问哥哥姐姐我是不是出差了。好在我底子好,没多久就基本康复了,尽管还不时咳嗽,但已无大碍。大概过了二十天,随着胃里的残留物逐渐排空,父亲动手术的时间也临近了。

        为了确保手术成功,主管大夫建议从山大医院请专家来主刀,我也赞成。手术时间选在一个星期六上午,请来的专家要做两台手术,本来计划先给父亲做,后来考虑到手术有难度,毕竟是四年前做过一次手术,而且年龄也偏大,就放在第二台了。不料第一台手术也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耗得时间增加了一倍。我们只有耐心等,临近中午了,麻醉师才开始给父亲打麻药。为了不耽搁时间,我到医院门口的饭店去要了外卖给医生护士送到手术室。进手术室之前,又是同样的风险告知,我在手术单上签了字。手术前,父亲是什么病我连哥哥姐姐都没有告诉,所以他们没有非常担心,最起码不像第一次那样哭成一团。但我心里像揣了个兔子,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结果。术前大夫单独找过我,说如果理想的话,做胃大部切除,剩余30%的胃,还可以再长,术后不影响吃饭等功能,如果没有转移扩散,再活个七八年都没问题;如果不理想,就要整个切除,然后把肠子提上来,以肠代胃,也不会马上要命;而最坏的可能就是切开以后,切除也没有必要甚至没法切,只能重新缝合,回家等着了。我心里不住的祈祷,祈祷父亲再一次创造奇迹,因为我知道,父亲不会是那种无福的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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