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被当了炮灰！

毕业之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县运输公司办公室做文员。

虽然工资很低，但每天要处理的事情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上传下达，基本不出什么差错，只要总经理不骂人，就万事大吉。

若不是因为工资太低，我是不会想着调出去的，因为那四年，我整个人感觉轻松又自在，对自己没有要求也就没有压力。

但也有糟心的事发生，印象最深刻的一件涉及两位领导。

我来自农村，对于城里的人情世故几乎一窍不通，进了城里的单位孤立无援。

当时有四人同一学校毕业一起分配进单位，只有我留在办公室，其他三人去了车站、修理厂和仓库，这当中，张某帮了我很大的忙，她认为我能说会写。

张某担任公司副职，做事精明干练，雷厉风行，说话快人快语掷地有声，在老油条一般的驾乘人员中享有较高的威信。

高鼻梁大眼睛，尽管年过四十，张某仍然属于漂亮范畴。

她对我很好。

是凡动笔写什么，都是我在做，她出差会给我带丝巾袜子衬衫之类。

周末或者节假日，她时常叫我到她家吃饭，还不允许我带礼物，体谅我单身工资低。

领导开会我记录，要是下班太迟，张某也叫我去她家，她做得一手好菜。

她女儿不到十岁，漂亮又可爱。她老公长途客车驾驶员，很少在家，所以，我在她家是自由的满足的。

下班后我喊张总她很生气，只允许我叫她张姐，我很庆幸，觉得自己遇到贵人了。

我工作的第三年，单位换了一把手，新来的老总长相温文尔雅，满腹经纶，做事大刀阔斧。

看得出来，张姐对他很是欣赏，人前背后地夸他，我深以为然，一把手正值盛年，确实很有魅力。

不久，公司盛传他俩好上了，我几乎最后一个晓得，因为我几乎与张姐形影不离，处于漩涡的中心，相对平静。

我不以为然，当着其他职工的面断然摇头。两个人如此正派耿直，又都为了公司改制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怎么可能做出苟且之事呢？

后来有一天早上，一把手老婆闹到公司，说凌晨一把手去了张姐家里（张姐老公凌晨跑长途车了），她把自家男人捉丢了，不然肯定划破他的脸。

待一把手老婆离开公司，我便对其他同事言之凿凿地说，不可能的事情，我早上上班，遇见一把手背着包准备出差，张姐这几天也去了乡下，根本不在家。

第二天张姐来上班，这才知道一把手老婆大闹公司的事情，召集办公室人员开会，说了两句话：一是小江可以证明她和一把手没在一起，二是一把手老婆神经一直不正常，她的话不可信。

我为自己的做法感到骄傲，做人要正直，要敢于讲真话，而且张姐平时待我不薄，关键时刻我必然捍卫她的清白。

我当时住在公司宿舍单人房间，上下班必然经过一把手家门前，她老婆见我一次就在背后指桑骂槐一次，大意是我小小年纪帮助张某某干坏事不是好人之类，我只有加快脚步溜走。

一来我吵不过她，二来她是一把手老婆，我不敢回骂她，只有逃之夭夭。

连她两个女儿也会对我指手画脚，有一段时间，对于经过她家门口我产生心理阴影，好在，后来我忙于调动，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等从运输公司调走，过了大概一年时间，我开始冷静地思考这件事。

把前前后后的细节在头脑里过滤一遍，这才觉得那天凌晨的事情大有可能是真的。

首先，他们两个在一起相处，根本不像上下级界限分明 ，而是说什么无所忌讳，动作上也很暧昧，尤其张姐那么一个虎虎生威的大女人，在一把手面前，娇羞，扭捏，细言细语，而且发自内心地关心他。

其次，那天早上我在路上遇见一把手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失去了往日的镇静、自信与威严，反而慌里慌张，心神不宁。

再就是，依据张姐敢作敢当点火就着的炮仗性子，要是真有人敢无中生有地污蔑她败坏她的名声把屎盆子扣她头上，不说撕烂她的嘴，也得据理力争，出言吼叫。张姐却什么事情都没做，后来当一把手老婆来公司，她都吓得躲起来。

我当时之所以言之凿凿地肯定他们两人没在一起，是因为头脑里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不会做那样的事情，还有就是太年轻，太相信人，看问题只看表面，不了解表象背后人性的多面以及世事的复杂。

我再联系张姐时，她对我欲迎还拒，冷淡了许多，这大大出乎意料，过去她对我多亲热啊，无话不谈，现在好像换了一个人。

直至今日，我仍然认为张姐为人热情爽朗，仗义疏财，我仍然感激当初她对我的善意与关照。

至于她后来瞒了我那件事情，把我推出去当炮灰，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这样，她将会名声扫地，她的官位难保不说，她的父母家人都会跟着遭殃，因为小小的县城，弹丸之地，好事办出门坏事传千里。

人性立体又多面，不能以好与不好来单一地衡量，好人也会做错事做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