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3-27
银蟾
中秋夜里，杨玄在院子里拿着蒲扇对着小火炉煽火，静静等待白瓷酒瓶在火炉的温水里加热。
这是从井边上跳出了一直银白色的蟾蜍，对杨玄说道：“你这酒给我喝一杯呗。”
“这还没热呢。”
那蟾蜍一蹦一跳跳到石凳上，又跳到桌子上，在边上等着，时不时掌嘴伸舌吃掉一两只蚊子。
“好了吗？”蟾蜍鼓着腮帮子问道。
“还没呢。”杨玄摇了摇蒲扇。
……
“还没好吗？”
“我看看，嗯？火怎么熄了，我去生个火。”
蟾蜍看着杨玄走进屋子，拿出火折子，再一次点燃木炭。
“好了。”杨玄拿起酒瓶，给蟾蜍和自己都倒了一杯。
蟾蜍伸出舌头到酒杯里，吸干了酒水之后又蹦蹦跳跳寻到一处水洼，扑通一声跳进了水洼中的月亮倒影里。
“嗝~~~”
杨玄抬头，月亮似乎又亮了几分。
灰老鼠
杨玄半夜睡觉，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在讨论什么。
于是披衣起来，到客厅正堂，看到一群灰毛老鼠围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杨玄走过去，就蹲在边上听。
“听说李家庄赵四家生了白毛鼠，很漂亮，一年后我必要登门娶亲。”
“子曰：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你刚说的吐纳法不对，你都还没化形，不能用人的窍穴。”
……
好一会他们才发现杨玄蹲在边上，看了一会又继续讨论。
“你们不怕我吗？”杨玄问道。
“我们又没吃你家的米，怕你作甚。”
随礼
有一天杨玄正在择菜，这时候一只胖老鼠走了过来，对杨玄说：
“我女儿要出嫁了，我没有什么继续，你能不能借我一袋小米，我好给她当嫁妆。”
杨玄点点头，去米缸里舀了几碗米，拿个布袋装了，胖老鼠人立起来拱拱手谢过之后将布袋扛走了。
过了半个月，胖老鼠又来，这次是二女儿出嫁，希望杨玄能再借它点米，杨玄答应了。
一个月后，胖老鼠又来，说自己的小儿子要结婚了，不等老鼠说完，杨玄就将米缸里的米倒出来用布袋装了给老鼠。
然后杨玄就出门，来到了朋友许屠夫家，问能不能借一两银子。
“好家伙，开口就一两，你秀才的例钱用完了？”
“最近随礼随的有点多。”杨玄翻了翻许屠夫案板上的猪肉说道。
赤狐
杨玄家里的米吃完了，于是拿上米袋来到集市上买米，之前买米的店铺门口挂了个牌子，上写着“老板赴宴中，敬请见谅”，于是便继续往集市里面走去。
来到一家店铺门口，店铺老板穿着一身大红袍子，正在门口整理货品，见杨玄来了，拍拍手上前招呼道：哟，客官买点啥，我们小店什么都有。
杨玄笑道：“买十斤米。”
“好嘞！”店老板将手在身上的大红袍子擦了擦，转身忙碌起来，不一会，店老板将装好的米袋放在柜台上，笑道“客官久等了，十斤米，一共一百二十五文钱，给您凑个整，一百二十文就行。”
“多谢了！”杨玄笑着拱拱手，从身上摸出一两碎银子。
“嚯~”店老板惊呼一声，随即道：“客官您稍等，我给您过个称。”
“好的。”
……
“客官久等了，银子一两正好，找您八百八十文。”话音刚落一个毛茸茸的大尾巴出现在老板身后，老板伸手在里面掏了掏，掏出一个钱袋子，从里面取出一吊钱，仔细数出一百二十文，将剩下的重新系好绳子，递给杨玄。
“有劳了。”杨玄拿过米袋，转身往家走去。
游神
村里游神，杨玄也跟着去看看，道路两侧都是人，每个人手里或拿着香拜拜，或者直接合掌拜拜不停，村里的青壮用轿子抬着神像一路狂奔，神像固定在上面左摇右晃却不会掉下来。前面有带着面具的青壮在前面疾驰引路开道，后面都是尾随的村民还看热闹的孩子。
游神游到哪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就会将准备好的案桌点上香，然后抬轿子的人就会让神明三进三出家门以示吉利。最后再由家主人放一串鞭炮以示送神。
人群热闹的一天都没停，杨玄靠在一堵土墙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打算回去，这时候边上走过一个人，似乎身体不适的样子，正扶着墙哇哇的吐，杨玄走过去问道：
“阁下还好么？”
“不碍事，不碍……”那人摆了摆手，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口：“哇……”
杨玄扶着那人只觉得那人身体沉重，便对站在墙头人立模样看游神的狐狸说道：
“劳驾搭把手。”
“来了来了。”那狐狸将前爪在身前的围裙擦一擦，从墙头跳下，落地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中年模样的人，正是之前买米的店老板。
杨玄和狐狸将这人扶着来到米店，狐狸从里面取了一碗水，那人道一声谢一口喝完，长出一口气，对杨玄笑道：
“呵呵，这久没坐轿子，倒是有点晕。”
猪骨面
杨玄出门吃饭，看到路口的一处面摊，就走过去喊道：
“店家。”
“诶，来啦！”面摊老板赶紧过来，将杨玄面前的桌子擦拭干净，笑嘻嘻问道：
“客官吃点什么？”
杨玄看着老板那油光发亮的胖脸问道：
“您这的招牌是什么？”
“那必须是猪骨面啊，我们家的猪骨面，高汤熬制，就是那豆腐都是汤汁入味的啊，而且选的都是上好的野猪，肉劲道，骨髓多。”店老板热情地说道。
杨玄上下打量老板那臃肿的身材，宽额大面，问道：
“店家您不是人吧？”
店老板一愣，随即笑道：“客官好眼力，我乃隔壁蛤蟆山里的猪妖化生，这不年景不好，出来谋个生路。”
“你猪妖你还卖猪骨面？”
“瞧客官您说的，人尚且吃人，我这找的都是灵智未开的猪，与人喂养无异。”
杨玄点点头，笑道：“那劳烦店家给我来一碗。”
“好嘞~”
年兽
大年三十晚上，杨玄双手插在宽大的袖子里，蹲在门口看一群小孩放爆竹，伴随着一阵阵的欢快的惊呼声，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连绵不绝。
这时杨玄看到路口处跑来一小团滚圆滚圆的东西，惊慌失措下还是不是被绊倒滚出几圈，然后继续跑，等跑到近前，杨玄才看出是一个滚圆的黄毛小狗，一脸的惊慌，额前黄黑条纹隐隐约约写的是一个“年”字。
杨玄就这么看着这个小狗一下钻进自己的袖子里，便拎着它的后脖颈的肉将其拎了出来。
“别！快放我进去，吓死大爷我了！”那个小狗嗷嗷叫着。
“你是谁啊？”
“本大爷是年兽，很凶的。”
“那我看你怎么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
“那……那不是因为到处都是爆竹声吗！”边说边挥舞着四只爪子想要挣脱束缚。
杨玄想了想，便松开手，任由它钻进自己的袖子里，然后起身回了屋里，煮了一碗牛肉面。
年兽闻到香味，便从袖口探出头来，使劲嗅了嗅，说道：“好香啊，我也想吃！”
杨玄看了看它，说道：“你还爱吃这个？”
“嘿，多新鲜，好吃的谁不爱吃。”年兽死死盯着杨玄捞面的动作：“诶诶诶，你少装一点，那个肉都要被你捞完了！”
……
年兽吃的肚皮滚圆，惬意地在床上找了个枕头身子团成一个圆圈，杨玄用毛笔戳了戳它那圆乎乎的身子：
“你怎么还睡上了？”
“外面还有爆竹声，我不敢出去，在你这睡几天。”
……
“今天正月十五了，你该走了吧？”杨玄看着胖了一圈的年兽说道。
“啊？都十五了？”年兽起身看了眼窗外，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说道：
“反正明年还得来，我就在你这住下算了，我不白吃啊，我给你看门行了吧，年兽看门，说出去多有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