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妻书(伞修)
他常常一个人对着千机伞发呆,偶尔会怀念那时的日子,以及那个今生无缘的人。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叶修了,那个桀骜不驯嚣张放肆的叶修了,他早就失去了当初的孤勇。那个鲜衣怒马,对酒当歌的年纪,对于他来说十分遥远了。他的容颜历经岁月的沉淀,时光的打磨,非但没有磨去年少的轻狂,反而更具韵味了。闲暇时,他总会想,如若当初他不一意孤行、不负气离开,那是否沐秋就不会这样英年早逝,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他拿起一旁的桃花酿轻嗅着,桃花的清香溢满他的鼻腔。他轻抿一口桃花酿,微涩却又带着丝丝清甜,入喉又辛辣万分。他记得沐秋的一切,唯独忘了沐秋的面容。他闭上眼任思绪蔓延,一行清泪落下,却转瞬即逝。就像他和沐秋一样,还未开始就已落幕,注定无果。窗外的木槿花缓缓绽放,恍惚中,那个人似乎又回到了他身旁来。
午夜回梦时,他总记得有一个清贵的少年,一袭青衫向他缓缓走来。可他弄丢了那个少年,他想如果一切重新来过,他还是会坚持自己的选择。后悔也好,无奈也罢,他不想再去想了。这些年来,也有不少人劝他放下回忆,劝他面对现实,让他好好生活,娶妻生子。他也很想如他们所愿好好生活,重新开始。可是,每每想到这,他的心中总有丝丝钝痛。大概是那个眉目清秀的少年在他的心中扎了根吧。他伸手按住胸腔那个地方,想要以此消除心中的伤痛,似乎效果不太好。他拂去衣襟上的桃花,起身向远处走去。
“沐秋,今天是沐橙大喜的日子,你不在我就替你充当了女方的高堂。沐橙很幸福,她嫁的是当初一直同我厮混的那个小子。现在也很了不起了,位极人臣,成了左相,如今我见了沐橙也得称一声‘左相夫人’。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成为了帝师,本不愿当任此职,奈何陛下一直撒泼打滚要求,只好应下。虽略有遗憾,未能成为大将军,替你戍守边疆,看大漠孤烟伴琵琶,看黄河落日映流沙。每个人都过得很好,走了自己的归属。你知道吗,孙翔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现在惧内,俨然一个妻奴。真好啊。”他依旧唠唠叨叨的告诉他,最后发生了什么事,却很少谈及有关他自己的事。他又饮了一口桃花酿,深情依旧温柔,口中喃喃自语。
“爷爷,爷爷,那个大哥哥好奇怪啊,他为什么对着一座孤坟说话呀?”
“乖囡,你不懂。”
“爷爷,我都已上私塾了,先生昨天还夸我可聪慧了。”
“所爱隔山,山海不可平。”
小女孩似懂非懂,爷孙俩渐行渐远。
“我和你之间不过是隔了生死。”说罢他低头复饮桃花酿。
桃花酿,酿一生。沐秋,你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