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我们一起;2018,芝麻开花。2017,我们一起 精选集“2017,我们一起”之“更好的自己”第二轮

【自传体】无怨无悔(20)“与生俱来”之“高考 - 父亲手谕”

2018-10-02  本文已影响517人  xwgong

父亲自打我上高中起,有一段时间每天用挺拔秀丽的钢笔楷体字给我写信。说是信,也不是,因为那时候我每天都在家里,他根本不用给我寄信,想说什么完全可以直接说给我听。父亲是一个非常勤奋好学的人,本来就有做笔记的习惯。那段时间为了鼓励我,他白天不管在哪里读到什么觉得有用的东西,马上就抄下来,并加上自己的想法赠送给我。他用的是很轻很薄的格子信纸,每一篇都以“湘伟”打头,以“父,或父谕,父録+年月日结尾” 。这些珍贵的文字我全部留了下来,每次读到,潸然泪下。

前一篇:《“与生俱来”之“朋友”》

总目录

高考 - 父亲手谕

我相信自从恢复高考以来,对千千万万普通家庭的儿女来说,高考是人生重大的转折点。为了最大可能地提高升学率和增加学生本人考上大学的机会,那时候学校一般从高二开始给学生分班。在我上高二那一届,五个班分成一个文科班,四个理科班,其中有两个理科班是重点班。

分班的时候,我也不记得为什么一念之间就去了文科班。我记得我的数学和化学都不错,但是物理不太好,反正是脑子里面某一个地方缺一根筋吧,学着学着迷了路,就再也回不去了。那时大家都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聪明的孩子都去学理科了,我肯定不觉得自己聪明,也不想倒逼自己,就去学了文。

学文多要靠记性,有些东西很需要死记硬背。我在死记硬背上颇积累了一些经验。平时贪玩的我,只要有同学在楼下叫一声,马上就跑出去了。玩到天黑了回家,往嘴里扒几口饭就到电视连续剧开演的时候了,从《血疑》到《排球女将》到《上海滩》到《霍元甲》到《陈真》(具体的顺序不记得了),每一集都没有漏过,那些剧把我看得又哭又笑,一会儿担心自己得了白血病,一会儿爱上了许文强,整天神魂颠倒,疯疯癫癫。电视剧看完后,到九点左右,我才把作业拿出来开始做。有时候知道自己来不及做,提前和同学商量好,分着做题,第二天早点到学校互相抄袭。寒暑假作业基本上也是这样对付的。有一次正在抄作业,我的头侧枕在书桌上,眼睛离作业本的距离很近,但是也还可以斜着看到边上的电视节目,父亲从身后走过来,大喊一声,“欠揍!” 把我吓得一愣,忙抬头看父亲。他说,“做作业是要用鼻子闻吗?叫你写作业时坐直身体保护眼睛,怎么坐成这样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连忙坐直了继续抄。

我应付考试的杀手锏就是死记硬背、临时抱佛脚。事过多年,我得说,死记硬背没什么不好,背多了,脑子就会对一个事务的认识产生从量变到质变的突破。那时候只要碰到历史、地理或政治经济学这样信息量大的考试,我基本上都是通宵不睡觉的。不过,哪怕第二天要考试,我还是要先看完当晚的电视连续剧,到九点钟,倒杯茶,开始背课本。我会把第二天要考试的那一门或两门课的课本一章一章读一遍,碰到有数字或者有年份的地方,赶紧画上圈,闭上眼睛重复两遍。那些考试题,基本上是问哪一年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有什么重大意义;或者在哪个地方有什么矿产,除了该矿产,还有什么其它资源;还有,世界上最长的河在哪里,最宽的河在哪里,流量最大的河在哪里,长江流过哪些省份,等等。大同小异,太容易了。读到凌晨五六点钟,父母起床时,我赶紧去高质量的睡一个小时,然后他们叫我醒来洗脸刷牙。我坐着吃早餐时,母亲在我身后给我梳头发、扎辫子,配合得天衣无缝。母亲一直到我离家上大学前都几乎每天给我梳辫子,那甜蜜温馨的时光恍如昨日。然后父亲或母亲把书包递给我,我就迎着晨光胸有成足地去考试了。考试时几个小时前刚看过的一个个问题的答案清晰地呈现在我面前。上午考完后回去睡半个小时,吃完午饭再把书拿出来迅速地翻几下,把做过记号的重点再一次印在脑子里,下午回学校再战。

一场大考下来,我一般连续三天加起来也睡不到五六个小时。到考完后回去大睡二十几个小时,直到第二天晚上连续剧开场了起床。这样下来,看似平时也不怎么读书的我,一次次考试成绩都不差。

但是成绩不差也不等于能考到好学校啊。在我们那样的小县城,理科生考出去的还不算少,文科生考出去的是凤毛麟角。现在想想,应该是和招生名额和分配工作有关。各大高等院校在湖南招收的文科生应该是少之又少吧。而且当年祖国要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需要的是工程师、科学家,学文的人即使上了大学也不好找工作。

幸好当时除了按文理分班以外,当年国家为了加速培养外语专业、外贸专业、外经专业等其它与对外开放相关的各方面专业人才,又新增了一个设置是外语类专业。我的理解是,这一类专业考生在高考时除文科(或理科)分数需要达线以外,其英文(或其它外文)考试也要达到一定的分数线,另外还需要参加外语的口语考试。

我不知道我何时从一个说益阳话也带着桃江口音,连普通话拼音字母也写不准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喜欢学英语的学生。但是我自认为正是我从小对语言的爱,哪怕那语言是被认为很土的方言,给了我某种对语言的本能的感觉。现在我看到很多家长很早就为孩子们报名学英语,在家也不和他们说方言,我总想说,那不一定是最有效的。我觉得学语言最要紧的是培养亲切感,让孩子对语言产生感情,对自己的表达充满自信。如果过早用理性的方式来让一个孩子学一个非常感性的东西,就是拔苗助长。

在我高中毕业的前两年,我们学校办过两届外语班,班主任老师是一位非常有威望的专家级英语老师,毛老师,我记得他带出来的毕业班,几乎百分之百的学生都考上了重点名校,如北京外国语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或者各大著名综合大学的外语系。像神话一样!我不知道到我们那一届为什么那个外语班停办了,但是了解下来,我还是可以按照外语类考生来参加考试。

我上高二时,开始暗暗有了心中理想的学校。虽然我的成绩靠着临阵磨枪,加上英文、数学和语文底子都不差,每次考试排名基本上在班上前三名,但我想都没有想过我可以进北大或者复旦大学,既然没有想过,也没有额外的压力。我想我应该上个武汉大学是没有问题的,武汉大学全国有名,且在湖南招生名额应该算名校里面最多的,如果真能上武汉大学,我心里也会非常高兴。但是心里又总是放不下那股想去远方的浪漫情怀,觉得武汉大学就像在家门口一样,不够远,于是我默默地把那些听起来名字朗朗上口,或许我曾读过什么相关的典故而向往的大学都给想了一遍,兰州大学,厦门大学,南京大学,中山大学...... 这些大学我都有点想去,也不觉得是异想天开的难。

其实那时候我心里最喜欢的是上海外国语学院。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就因为在我和全国人民的心底,上海自始至终就是一个最洋气的地方,上海本来就洋,再加上是外国语学院,洋中之洋,而我心里想证明自己,像我这样一个下里巴人,如果能到那么洋气的地方去接受阳春白雪的熏陶,该多好啊。凑巧的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听英语老师何老师说那一年的外语班有一个同学考上了对外经济贸易大学。那是我第一次听说北京有这么一所大学。可能我当时听到的第一感觉是,对外-经济-贸易 似乎每一个词都带着新鲜感,我喜欢那种新鲜感,名字读起来朗朗上口,有股潮劲儿,我相信它就此在我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虽然我的父母也像所有父母一样极其希望我能够凭自己的成绩考上个好大学从而改变我这辈子的命运,但是为了减轻我的压力,他们表面上却显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母亲那时在灯泡厂当质检员,是属于工人编制。那时候工人退休时儿女可以顶替一份工作。母亲到了退休年龄也没退,说是万一我考不上大学就可以去顶替她进工厂。而父亲,因为他自己全靠自学打拼,在我们小城也算是小有作为,他怕我万一考得不好想不开,所以总是以伟人自学成才的故事来鼓励我。

父亲自打我上高中起,有一段时间每天用挺拔秀丽的钢笔楷体字给我写信。说是信,也不是,因为那时候我每天都在家里,他根本不用给我寄信,想说什么完全可以直接说给我听。父亲是一个非常勤奋好学的人,本来就有做笔记的习惯。那段时间为了鼓励我,他白天不管在哪里读到什么觉得有用的东西,马上就抄下来,并加上自己的想法赠送给我。他用的是很轻很薄的格子信纸,每一篇都以“湘伟”打头,以“父,或父谕,父録+年月日结尾” 。这些珍贵的文字我全部留了下来,每次读到,潸然泪下。

一刹那有多久?这可是在没有互联网的年代父亲整理的信息! 有父亲教诲,怎敢不珍惜每一刹那生命? 父亲告诫湘伟,即使高考失利,也要自学成才 父亲告诫,永世不忘。 父亲从来没有给我设过天花板! 拥有奋斗目标,这就是父亲对我的期望。

(未完待续)

下一篇:《一辈子的榜样》

湘伟

2018年10月2日,上海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