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风清（五） 鬓微霜，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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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中秋节，终于在家了。在外求学多年，错过了很多重要的节日，不能陪在父母身边。当然，两老也习惯了自娱自乐，并没有太看重这些日子。但孩子在身边，这大概就是为人父母者最简单的幸福了。

以前都是父亲负责开柚子，今年他让我开；以前都是母亲负责拜月光，今年她让我拜；以前我从来不需要坐在客厅里陪客人聊天，今年我坐在了泡茶的位置上......我发现，好多力所能及的事他们都不“愿意”做了。

可事实上，不是他们变懒了，而是他们变老了。很多事的痛苦并不是我们不知道，而是知道了也无力抵抗。特别是“日渐衰老”这个事情。时光就像一部无法按下停止键的收割机，直接而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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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今年暑假期间，母亲让我帮她的手机下载几首歌，几次下载失败之后，我已是各种烦躁，加之母亲还指定非得哪个歌手所唱，更觉不满。言语间就有了些许埋怨和焦躁，母亲也便没有多说。

只是事后，听表姐说起，母亲曾有意无意地透露，阿武现在长大了，对我越来越没耐心了。听到此，想象着已是双鬓斑白的母亲，竟只愿意在背后说出如此卑微的言语，心里真的很难受。

每一次的拒绝，事后我都充满了悔恨，可下一次，仍旧如此。对于至亲，自己非但没有多一些关爱，反而连对生活中陌生人都有的耐心和热情尚不能给予。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我们对关系越亲近的人，反而越缺乏耐心。

之前看过一篇文章叫做《父母尚在苟且，你却在炫耀诗和远方》，对照一下自己，觉得离掉进深渊就差那么一步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的生活一直在炫耀着诗和远方，时而忘记了尚在苟且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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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有几次，开会时接到母亲的电话，直接就挂掉了。事后一则因为忙，二则觉得也不会有什么要事，便没放在心上，经常也就搁浅，有时竟隔了两天才回电话过去，也丝毫未觉有什么不妥。

直到上次离家时，母亲边帮我收拾行李，边跟我说，要经常打电话回家，有时挂断了隔几天才回，我们心中很不是滋味。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的种种行为，已经伤了年迈父母那愈发脆弱的心。

说句实话，我很少过问父母我不在家里他们的真实生活。隔着屏幕，彼此间可以听得到世界上各种各样的谎言，有骨有肉。自从选择到异地求学后，在电话的这头，我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隔着地理空间的距离，“分寸感”这个词显得无比重要。撒谎，似乎是唯一一种不用经过学习便可以熟练掌握的技能。可现在倒好，父母也学会了慕容家的绝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父母在电话的那头，时不时夹杂着一些谎言，漏洞百出时你却无可奈何。

在我们看不到的时候，你会发现。原来，我们的父母也会流泪、也会害怕、也会贪图小便宜。只是在子女面前，父母亲变成坚不可摧的超人模样，他们的脆弱和自尊只不过被掩藏了起来。

在子女看不见的地方，父母给了我们全部的爱，子女就是他们的全部，只是我们很多人还不懂，还看不到，或者说，他们也习惯了“撒谎”、也习惯了“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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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生活的一套逻辑，可世界上只有一个黑格尔。我们的想法和父母那辈人的想法会有很多的不一样，从刚开始的一味顶嘴，到体会到他们的良苦用心，是一个变得成熟的过程。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或许说，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父母与子女就不是一种平等的关系。我们这一代人，多是独生子女，父母在我们身上所付出的爱，可谓是倾其所有。而与子女相关的事，那就是他们生活中的一切。

都说人老了，就活得越像小孩子，是需要时间去陪伴，需要时间去哄的。可有时候，我们恰恰忘了这样去做。每个人的父母都会有老去的那一天，在我们发现父母亲渐渐变老时，关爱与呵护便是一种廉价而昂贵的药，更何况，有些心病需要花费的时间、精力并不需要太多，即可痊愈。

子女与父母本来就是相互依靠的特有配对名词，“理所应当”也应该是相互的，不是么？

在《老有所依》里，有一段话让人字字锥心。当江木兰和吕希商量着把父亲和爷爷接到北京住时说：“父母就像家里的老房子，你不去关心、不去想它，它就一直风里雨里在那里；如果你要回去，它就在那儿随时迎接你。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老房子是不是结实、是不是需要保护。我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老房子也会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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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微霜，又何妨？

——实不知，悔青肠。

起秋风了，打电话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