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到来前，所有不幸都是未来幸福的基石
大千世界纷繁复杂，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妙，怎样的生活在等待你。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操心好脚下的坎坷，别让前进的身体跌倒，并顺着心中希望指引的方向，一路坚定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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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顾南安
每隔一段时间，我和乔娜就会相约见面，聊聊彼此的工作、生活和感情，最终的话题却往往不由自主地聚焦到个人感情这个当务之急上。
乔娜总会有意无意说起她的初恋：“哎呀，当年的D，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个奇葩，怎么会活的那么别具特色，我倒贴了钱和色不说，他竟然还拉着小三来羞辱我。这几年我的感情一直不顺，想想都是当初遇见他，没能给我的恋爱生涯起好头……”
我知道乔娜现在说起来还咬牙切齿的D，也知道当年他们的狗血故事。
那时的乔娜，还在读大三，心思单纯，心里只装着D：给他打饭，给他洗衣服，替他去选修课上帮他签到，甚至还为了赚钱给他买喜欢的运动服和《足球先生》杂志，跑去饭馆当勤杂工，去街头发传单……很累很辛苦，却从没一句怨言。
D起初对乔娜倒是无微不至，后来渐渐表现一般，再到后来变成对乔娜爱理不理，跟别的女生关系暧昧，甚至有次乔娜还在和我在逛街的时候，亲眼看见D牵着一个女生的手从旅馆里走出来，灿烂的笑容让人觉得无比恶心。
所以在和D无疾而终后，乔娜对谈恋爱这件事都是慎之又慎，怕稍一不小心又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可是他的恋爱对象仍不理想，因为乔娜还会不时跟我抱怨：
F在一所大学任教，说话温文尔雅，对学术也别有一番钻研精神，估摸将来定有大成就。他对乔娜很用心，请吃饭送礼物邀旅行从来不少，只是他对乔娜的身体似乎并不热衷，而乔娜也是不经意发现，他在卫生间暴露着自己亵渎自家的猫，表情极其陶醉。
Z是个运动员，身体强健，上街拎包搬箱子眼都不眨一下。可他缺乏主见，买衣服永远有选择困难症，一件芝麻大的事儿还要打电话向母亲征求意见。此外，她对乔娜的要求并不比一个保姆少，乔娜只好让他去找个保姆好好过。
还有好几个男子，最终都让乔娜不得不撒手离开。可我看得出乔娜也在努力学习两人和谐相处的技巧，怕由于自己的缺点而错过美好的爱情，甚至她的性格中也渐渐多了不少宽容、忍耐和细心。可是她却像是命中注定，再一次遇人不淑——虽然开头还不错。
我们暂且称这个男子为R。他比乔娜小两岁，因为学历低，没能谋得一份好工作，认识乔娜后只管叫她姐，嘴巴那叫一个甜。乔娜明白，R只是希望自己能帮助他，而她也对这个弟弟格外有心，周末还常常约他出去玩，关系自然一天天亲密起来。
再后来，两人顺其自然地住到了一起，生活据说无比和谐。见过双方家长，大人们也都很看好他们，两人便很快去民政局登记了结婚。那晚，我还被乔娜和R请着吃了顿饭，看R和她并排而坐，夹菜添水样样周到，挺般配，我见此不免在心里想。
当时的乔娜也这么想了，所以她几乎没有犹豫，就把几年的积蓄全拿出来，和R举办了婚礼，剩下的钱又在单位附近按揭了一套房，准备当作今后的爱巢。而那时的R，仍没有一份像样的工作，常常连零花钱也要乔娜“救济”。
结婚后，R对乔娜的态度没之前好了，一有时间，就宅在出租屋里昏天暗地玩红警大战，极少考虑上了一整天班的乔娜回来了没有热饭吃。那时的乔娜却宽宏大量地想，R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才会如此消沉，丧失了对生活的信心吧？
乔娜记挂着这件事，周末还约我去图书大厦，给R买了好多专升本的书籍，希望R能在家好好自学。R倒是没拒绝，每天只管翻书上网。乔娜又不想给他太多压力，替他去报了成人自考的名，又利用工作之余给他洗衣做饭，忙得直转陀螺。
只是后来考完试，R的成绩低得可怜，乔娜猜得出他大抵是在家没好好看书，可是又不忍说，怕刺激到R。R大抵也是看到了乔娜心软，愈加肆无忌惮起来。就在那间歇，乔娜感觉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时，却被医生告知说她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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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娜的日子愈加难过起来，白天上班本来就累，下班回家还要做家务。R似是察觉了，稍微有了变化，开始学着体谅乔娜——哪怕是微小的一点，却仍然让乔娜发自心底地感觉欣慰：当了爸爸的人，果真责任感比之前强，不一样了。
也是趁着临产前的这段日子，乔娜费尽周折，冒险为R办了一个假学历，并帮他联系好了一家工作单位。R或许是出于对乔娜的感激，对她比之前愈加好了。还会时不时地伏在她的肚皮上，听小宝宝在她肚子里的动静。
眼看日子终于要如期待中一样走上正轨，乔娜觉得日子有盼头了。可是R回家的次数却渐渐地，越来越少了。问他，说是单位加班。乔娜尽量理解。可是宝宝都出生了，R仍旧很少回家，纵使回来，也已经很迟，睡个觉，第二天早上又匆匆离开。
双方的父母因为都不在本地，休产假的乔娜只能拖着虚弱的身体一个人默默扛着。有好几次我抽空去看她，见她正在水龙头下洗宝宝被屎尿弄脏的衣服，表情里带着跟生活死磕的艰辛好倔强。我劝她好好跟R聊聊，毕竟日子不是她一个人的，她答应了。
后来乔娜却对我说，R回答她的话是：“有什么好聊的！”“真是个混账！”我当场就爆了粗口。其实这一路走来，看得出都是乔娜在用力付出，算来算去都是R亏欠她。难道他有正式工作了，不需要依靠乔娜了，就可以忘恩负义到这般田地？
事情后来糟糕到R住在单位附近的出租屋里，一周一次家也不回，好像那个家于他而言已经不存在。乔娜觉得家根本不是家了，无奈失望之际不得不下定了决心非要跟R离婚。R却不同意，非要乔娜分一半家产给他。乔娜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辛苦挣来，怎么可能分给毫无贡献的R，执拗着不肯分，R便拒绝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拖得久了，没法，乔娜只得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法院的判决却和R当初的要求一致，不得已，乔娜只得按着判决书向R支付18万元，自己留下了宝宝和每月还要还贷的房产。而法院判决R每月给宝宝支付200元抚养费，R却死皮赖脸，拒绝履行。
这一段十分不愉快的经历，让乔娜对爱情和婚姻彻底地失望了。可生活还要继续，她不得不辞去干得好好的工作，带着宝宝来投靠我。我发现，她的精神没以前好了，总是容易走神。有时候想起了什么，泪水就情不自禁地流。
我帮她回想一路走来的情感历程。只是我并没从D、F、Z到R的那些男子谈起，而是从乔娜本身谈起，希望能鼓励到她：起初的她，单纯不谙世事，到后来，能渐渐看清一个人，当机立断地决定交往或是不交往，再到遇见了R，虽然这段爱情和婚姻最终失败了，但她却学会了如何去真正爱恨一个人。
乔娜听到这些，微扬嘴角笑着说：“可能真是老天要降大任于我，才会劳我筋骨，让我历经苦难，那么老天，也让那个对的人，快些出现在我生命里吧！”
这个对的人K，果真没多久就出现了。他就在我家楼下，三十五六岁，个头矮小，微微发胖，开着家店，生意不赖。乔娜常抱着宝宝去买面豆作辅食，次数多了，他们竟渐渐熟了。有时候K临时有点事，就让乔娜帮自己照看一下店面，丝毫不怕她揩油。
乔娜说她问过K，怎么那么放心把点交给她？K当时有些害羞，转过身去整理货架上的商品，还故作轻松地说，他看得出来，乔娜的善良不仅在脸上，也在她心里。
乔娜于是跟K开起玩笑来：“你是阅览过多少人，才会有如此神的功力？”
K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没几个，你是我个人感觉了解最多的一个吧。你不知道，我是从小县城出来的，这家小店从摆地摊卖针头线脑做起，期间受了不少苦。许多来店里的人其实是看不起我的，我看得出来，你却不一样……”
我听到这里，跟乔娜开玩笑：“你看，这表白，唉呀妈呀，太有深意太有内涵了。”乔娜满脸幸福地笑着：“那当然，K哥真和其他男子不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乔娜说K和别的男子不一样，是他竟然对乔娜带着宝宝这件事毫不介意，还愿意和她一起还房贷。他说，他知道妈妈对一个孩子来说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一切，所以愿意保留他们母子俩仅有的这份圆满，并努力让他们住上新房子。
大半年时间过去，乔娜和K准备结婚。乔娜说，K让她再一次相信了爱情，所以这段时间的交往，已经足够，甚至有些多余了。
他们没有举行隆重的婚礼，说要把钱存下来，留给宝宝，但还是把各自的几个朋友约到一起，乐乐呵呵吃了顿饭。当他们走到我面前敬酒的时候，我一口干了，忍不住问K：“这么大年纪了，等到了乔娜，有何感想？”
“三十多年，等得值啊。爱情和婚姻的幸福，其实和我开小店一样，都是白手起家。那些过往的不顺，给过我灰心丧气，给过我彻夜难眠，也给过我绝望，可是当你咬牙挺住，再用心好好经营，一切就会慢慢变好了。而这时你再回头，过往的那些不幸也变成了幸福的基石，因为没有它们，你难以抵达今天的幸福。”
简直就是个哲人呐，我忍不住感叹。乔娜听见，眼角却渐渐闪起了泪花。历经了那么多感情上的不顺，上天终于给了她圆满的爱情。K是如此懂生活的人，那么，必定也十分懂她——他曾经的生活和她感情的经历，是那么相近，并且终于碰头，抵达了幸福。
大千世界纷繁复杂，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妙，怎样的生活在等待你。或许你想避开什么，也或许你急于抓住什么，可生活就像天空飘落的雨，永远不紧不慢，无论你是快是慢还是辗转腾挪，它们都在前后左右盛大存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操心好脚下的坎坷，别让前进的身体跌倒，并顺着心中希望指引的方向，一路坚定地走下去。
走着走着，说不定天就晴了，而你想要的幸福的日子，也终于在兜兜转转之后，和你不期而遇。那时的你，定会微笑着，轻描淡写你曾经的不幸，当然，你更会浓墨重彩地说起你正握在手中的幸福，和还有比当下更美好的未来的日子。
顾南安，写字男青年。文字发表于《读者》《青年文摘》《哲思》《课堂内外》《疯狂阅读》等杂志。
已出版长篇小说《青春若有张不老的面孔》、《我们终将会牵手旅行》，图文故事集《谁会把你喜欢得这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