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而已

睁开眼，周遭一如睡梦中——静和黑。身旁妻子微微的鼾声，确定自己醒了。摸到手机，打开看时间——2021年1月30日5点整！呀，还是踏入40岁了，一眨眼，青春不见，我模糊双眼。任是不愿，日子依旧向前。想是睡不着也不敢睡了。轻轻的起身穿衣，蹑蹑的进入洗漱间。一切如程式化收作利落，推着小车进入静和黑的冬晨。

偶尔有和我一般起早贪黑的，载着对生活的责任和对未来的期许，从我身边超越。我不疾不徐，寒风不断清醒着思绪，竟然得词一首：

《定风波，打工人》

莫嫌冬晨寒透骨，何妨轻车逆风行。

清汤细面阳春雪，暖心，一袭白衣伴日升。

墨色醇香醒神露，甚苦，寻方医症助思明。

日暮斜照来时路，归去，无畏寒暑但知勤。

今日必是要吃面的，古时叫作韭叶水引饼。熟练的师傅将面煮熟、锅里抄起成一厚叠的饼状、完整的盛在清汤中央，撒上几抹绿色。老苏州的传统，先得品口汤——鲜！用长筷将面饼挑松，夹一片顺势一卷，便如卷珠帘一般，满口再一“嗦嗦”，这一筷沾着热汤汁的面就都在嘴里了。这股烫热劲儿，让我边努力咀嚼边搓牙花子。可也是这股热乎劲儿，从嘴传到脚底心，一下子驱走了寒气。“嗦嗦”吃面，“嚯嚯”喝汤，一会儿工夫就都到胃里了，胃大满足，仿佛生活的一部分也就满足了。再次骑上小车，迎着风，唱起新近学的歌：

“谔鼓劲咬了一口馒头，

虽然生活有些简陋，

不过是起早贪黑，

晚上还能喝个酒，

苦些累些，

不愁。”~~~~

到了单位，昨日手术的那位阿婆在廊间精神满满的给我打招呼。自己诊治的病人好着嘞，比什么奖励都现实。愉快的查房，开始这24小时值班和生日。偷闲看微信，新词在朋友圈获赞一片，暗暗自得。但生日收不到祝福和礼物，对于我这种中年油腻男，虽在意料之中，却终归有一丢丢失落感。电话铃响起，是女娃的，一惊，不会出啥事吧。“爸爸！祝你生日快乐！”娇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一瞬间被幸福撞个满怀。憨憨的，眯起了双眼，“谢谢琪琪，爸爸知道了，爸爸快乐着呢。” 午休时，妻子寄来了蛋糕，我边吃边和她们视频，嘴角始终上翘着。原来她们都记着呢。于是，生活的另一部分也满足了，嘴角挂着的那抹残迹是幸福的勋章呀。

此时已是今日的最后半小时，我仍在急诊外科忙碌。一个个病人妥善处置，终于归于平静，用心书写这一天的琐碎，哼起那首歌的下半部分。

“谔偶尔对女娃吹牛，

说幸福的日子在后头。

他们笑谔啥都不懂，

谔说这叫不跟生活认怂。

生活虐谔千遍万遍，

谔带它如同初恋。

高高地扬起谔的脸，

不懂就问问苍天。

生活虐谔千遍万遍，

谔带它如同初恋。

舒坦、自在地活着，

憨憨地，眯起了谔的眼。”

写在2021年1月30日最后10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