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薄哲学（29）意识问题的矛盾

考虑大脑如何产生意识这个问题，复杂不是一种借口。目前未知也不是一种借口。人们觉得哲学应该是这样或那样的学科或事物，但在我看来，当条件的限制使得我们无法做出具体细致的结论，通过哲学的方法得到一个抽象的结论，就是这个科目在做的事。不论我们目前对大脑的工作原理如何知之甚少，我们依然可以得到一些有关它的抽象的结论，这就是哲学这种方法在做的。

以前看的一本算法书，说过，当你想要证明某个问题是可以计算的，不需要有算法精确的定义，你只要把这个算法描述出来就够了，但是要证明某个问题是不可计算的，这时我们才需要算法精确的定义，因为没有精确定义的东西看起来就是一个具有无限可能性的东西，在举出例证证明它时总是免不了有某个无法预料的地方出现反例的可能。

所以图灵可计算性把“可计算”这个概念固定下来，图灵--丘奇命题说的是图灵可计算性和可计算性是一回事，这个命题本质上是不可证明的，因为一边的图灵可计算性有精确的定义，但“可计算性”这个概念却无法精确的定义，所以实际上只能通过这个命题本身给予定义。

同样的，真实的物理世界是无法精确的定义的。我们认为物理世界应该是这样的，但也许某天一个无法预计的发现就改变了我们的想法，比方现在有些人认为大脑如何产生意识这个问题，就依赖于某种未来的无法预计的发现来予以解决。但是，反过来讲，“我们现在所处时代的物理学框架下的物理世界”确实可以精确定义的，虽然可能没有人实际上做过这样的事，真的问每个物理学家，可能每个人观点都会多少有些出入。但是我们依然可以人工地建构某种大部分人都能够接受的我们所处时代物理学所描述的物理世界。那么有赖于一个精确定义，有关意识那些抽象证明就可以做出来。

而其中一个问题就是，意识无法在这样的世界产生，这个矛盾就说明，我们当前对物理世界的理解肯定某处出现了问题。这就是反证法。假如我们的世界的每一个粒子，这个粒子所在的位置的场决定了它未来运动的轨迹，而构成我们大脑的每一个粒子都被这样的场所决定而在一定的时间内做规定的运动，那么这个大脑就会正常地运转，那么它就会做出人类正常的行为。这个图景中，意识既不承担任何作用，而且也不能看出它如何可能产生。一个问题是可能性，它不可能；另一个是必要性，它没必要。那么这个世界为什么依然是一个有感的世界？

意识的出现会使得人类更加有进化优势吗？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确实是为了快乐才去创造音乐，艺术，美食和游戏的，但我们本来也可能为了快乐去玩大便或干脆待着不动，关键并不在于快乐是否有参与到这个活动中间来，而是背后隐藏的某种机制决定了我们会对什么事情感到快乐。而且感到快乐本身甚至是不必要的，从来没人认为我们必须要让机器人感到快乐才能让它工作，而人脑和机器的头脑并没有本质区别（如果有的话，那可能是什么？）

但是这些都还不是精确的证明，精确的证明是，一个没有意识、没有感受的大脑，它每个粒子都按照物理规律精确地运转，所以实际上它就像一个正常的大脑那样工作并且对合适的行为发出命令。在这种场景下，就算意识加进来，也是多余的事物，它不可能去改变任何一个粒子运转的轨迹，那它就不可能要想到行为，那么它也就不可能有任何进化优势。认为它有进化优势，就是在挑战这个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