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是寻常

      今我泛舟珠江，秉月而游，繁灯夺霁华。却是，漏夜风急，瘦骨难抵。只叹人渐老，风月俱寒。繁华恍若梦，夜风萦寒水月拢轻纱。讳谈昨日心情，偷翻旧词话，此去万里，谁得与尔，立风前、共婵娟。

      我真的很想写一个温暖的故事，有美丽的开始，有感动的点点滴滴，有皆大欢喜的结局。可是，我不会。我无以想象，我无法虚构，我无从描述，我徒有华丽的语言，却难免牵强和空洞。

      我其实经常到广州，路过或者短暂的停留，无一不是步伐匆匆地赶路，好难得如此悠闲观赏，却再也回不到当初的心境。繁华大都市，夜晚总要比白天温柔美丽。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流连于繁华街市，一个人的夜景再热闹美丽也是凄清的。唯一有过一次，你带我走遍了灯光灿烂的北京路，遇见千树万树的缤纷，一瞬间恍若满街满街的樱花。行走在那样晴朗的夜晚，七彩闪烁的街灯映在脸上，泛着柔和的光。装潢奢华的各色店铺，和着声潮拥簇的人群，和着变幻流转的街灯，交辉相映，景象一片繁荣。

      初冬的广州，其实算不上冷。我站在窗前，看泻了一地的月华，慢慢等头发风干。偌大的房间有点安静，大家都出去了。我再次拿起手机，无聊地翻着号码，却不知道应该打给谁。思绪漫漫，突然涌起唱歌的冲动“这一刹 我只需要 一罐热茶吧，那味道 似是什么 都不紧要……原来过得很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无论于什么角落，不假设你或会在旁，我也可畅游异国，放心吃喝……不假设你或会在旁，我也可畅游异国，再找寄托……”还是杨千嬅唱得好听，我也就不折磨自己的耳朵了。然后我想，还是亏得林夕的词写得好呢。再然后，他们回来了，告诉我抽屉底下有电吹风。再然后，夜彻底深了。。。。。。

       此行最后一站是广州塔——小蛮腰。是所谓云端上的诱惑，多让人充满美丽的想象啊。尤其是我，都没有搭乘过飞机，想想就够刺激兴奋。第一次到达那样的高度，108层，站在城市中央最高处，俯览脚下车水马龙、奔走不息的芸芸众生，有种很特别的感觉，跟登上任何一座高山时的平静和澎湃都不一样。我隐约觉得此后再也不会站在这样的高空，揣怀着这样的心情，想过去的许多事。

      于是我握着手机，没有片刻的犹豫就拨了你的电话，我知道自己此刻的热切盼望稍纵即逝容不得我半点顾虑。电话真的通了，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喂——”

     “……”

      我来不及酝酿说辞，我来不及调整呼吸。跳过客套，跳过问候，跳过一切礼貌的铺垫，我说给你听听广州塔108层高空吹来的风的声音。

      短短12秒，通话结束了。我多想告诉你，我想你。我想告诉你，我希望可以和你一同站在这里，站在这片天空下，经历一样的风雨，目睹同一处风景……或许这于你看来如此寻常。

      也曾在遇见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遇见千树万树的樱花，遇见回旋徘徊的雪花，遇见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日出等等不寻常的时刻有过类似的心境，我也会第一时间拨通远方的电话。那时候有那么多惊奇，有那么多倾诉，却是路越走到后来，可挂念的人越少。

      看着那个色彩斑斓的浓缩版小蛮腰邮筒，我忍不住就买了一打明信片。倒是有很多可以寄的朋友，只是都太久没有联系过，他们的地址我再也无从得知。最后都搁在抽屉里，和以前买的一大堆明信片放在一起，成为后来的我闲时翻看的，沉寂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