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说爱你

   

来不及说爱你

      我习惯坐在客厅米白色的沙发里，透过诺大的落地窗发呆。

      28楼可以看见我居住的这个三线城市一大半的景色，远处再远处，参差不齐的高楼紧密地挨着，透不出一抹绿意。红色十字架房子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而你遥不可及。你说你喜欢这里，所以我选择在这里落地。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抱歉我用女孩的样子出现在你面前，奶奶嫌弃所以恶语相对，你没有母凭子贵，却因为我备受冷落。

    父亲是那个时代的“工人”，意味着每个月有几块钱的工资，不用披星戴月挣那可怜的公分；工人每个月都有各种票劵，可以换到用钱也买不到的油盐肉布，可是你也因此要挑起这个家男人女人所有的担子。

      所以我也算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父亲在我的世界里遥远没有轮廓，父爱缺席了我的整个世界，也至于现在我对他只有责任没有心疼，相处时的尴尬可以让整个空间窒息。

        从我几个月大，你就带着我在地里干活，所以我知道很多农作物的生长过程，知道播种时的不易，收割时的艰难。不管风吹日晒，我都站在地边的大树下，看着你和旁边地里青一色男人的身影。在我哭闹的间隙，你用树枝教我写字，用纯正的方言教我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给我唱没有调的“孟姜女、花木兰”。

      待我4、5岁时，就清楚知道哪个季节哪个地方有野果子，可以分辨地瓜的公母，桑椹什么颜色最爽口，在竹林里捉竹甲虫烧着吃......

      后来，妹妹出生了，平日里对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妹妹身上，看见她坐在你的腿上，你的眼里装满溺爱，心里全是嫉妒。以至于后面读书工作，我都对你紧紧关着心门，什么都不想跟你说，渐渐习惯没有你的生活。

      在上海工作的时候，我从不主动打电话给你，你总爱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总是支支吾吾没有归期，有个朋友给我计算：每年春节回家陪爸妈10天，父母现在60岁了，最多再过40个年，也就是4百天，差不多一年。我心里轻轻地一紧，只是轻轻地，没有一丝波纹，总感觉人生依然漫长。

      女儿因为户籍原因，所以回家读书。我如影随行理所当然的回到你的身边。当你见到我们的那一刻，你雀跃的像一个孩子，抱着女儿转了一大圈，还狠狠地在她脸上嘬了一口。

来不及说爱你

      以后默默无言感受你的温暖……

      2015年中秋节，我在给女儿辅导作文，爸爸急匆匆进来叫我去看看你，浴室里你低头坐在小凳子上面，满头泡沫还有痛苦的脸，至今都觉得陌生的脸。不知道怎么随120到医院的，我只记得我拉着你的手臂疼了整整半年。一大堆急救人员，我始终没敢放开你，那一条横线笔直地把频幕分成两半，你看着我的眼神，急速在传达留念、牵挂，不舍在一丝丝变淡，任随我摇晃呼喊……

      殡仪馆里两个失去妈妈的孩子，多么无助与心痛，我和妹妹守了三天三夜，看不懂你的表情，总认为你睡着了，希望你在下一秒能坐起来，叫我们回家，只有摸到你冰冷的双手，才清醒的知道你永远离开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永生不想再有 。

      来不及说爱你，来不及爱你，你就这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