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小札记》(二十八)严陵三叠

2022-06-13  本文已影响0人  贾宋海纳百川

        《回乡小札记》

(二十八) 严陵三叠

            作者:徐志海

楔子:

        念旧的人,身在异乡为异客。我远在他乡,心在故园。

        同学们,到我们都老了的时候还有没有人彼此相互提起?在这个情、事冷淡的社会里,我的这个疑问,是否羞涩而又愚昧呢?

        我的情怀带着些微的感伤。将来我会不会拉着二胡奏着凄凉之乐,徒步蹒跚在严陵河上?怀旧的思想总是驱扰不开,对那些年的那些事的记忆!

                  (一)堰嘴

        那些年,我们很天真、很纯洁又很好笑。我和邻家的妹妹————贞贞,表演新郎新娘过家家的游戏。我错吃了她一块大白兔牛奶糖,还把她父亲给她的五分钱嗪在嘴里,蒙骗她说不见了。以至于闹红了脸,惹她哭。那一次,贞贞哭起来很好看。她绯红的脸颊上有惹人喜欢的小酒窝,嘴唇和腮帮一鼓一鼓的。

        我觉得我小时候,经常惹她哭。她总是撇起嘴来,红滴滴的,像个酸溜溜的小番茄。只可惜,九九年腊月天里,在严陵河边上她妈妈把她带走了。她究竟去了哪里,直到现在我还不清楚。严陵河在我家的西边,听三娘说,贞贞她妈妈改嫁了,是去了西边的西乡了。哦!西乡人可怜,好比严陵河一样孤寂、贫瘠。

        贞贞比我小一岁,小时候她叫我大哥哥。我经常跟她争吃争喝,还欠她五分钱,我该向谁还?我从来没有真正见过她爸爸,她爸爸有个小名叫小狗,据说是个商人。她妈妈年纪轻轻就要独守空闺,每年的春节秋收才能见到。那时候,我们两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榆钱树一棵洋槐树,好似守望门户的远方长辈,又如永远得不到的歪脖子枣树。

      我们毗邻严陵河边上住,西头是河,东头是我们的家。每当潮起潮落的时候,严陵河始终牵引着两岸农民的心。

        严陵河在我们村西头不到一里处,刚好有一大坝,坝上水位高,坝下水位低。平坦坦的严陵河在堰嘴大坝处,然后一下子被人工长堤大坝把高低不平的水位在此拦腰截断。所以此处也称作堰嘴。

        堰嘴河,是我们村这一段的称谓。上游水多混杂,水位平静稳固,潭少、沙窝少。下游水位宽、潭大、潭多,沙窝深。下游也就是往西流去的水,多清幽、色纯青。夏季,多有男人们来光顾洗澡。春季多有善男信女前来,观光风景、谈情说爱。也有人叫它:严情河。

        严陵河很长,它悠久的历史被严子陵的授学事迹所渲染。从小生活在河的东岸,对于这条河拥有莫大的感情和纠葛。我只是生长在它悠久历史以外的故事点上,我对它怀有念旧的情怀。我喜欢严陵河的堰嘴大坝,更喜欢这条河边所发生的一切。

        小时候三大大,每到夏季都告诫我和丹弟不允许去堰嘴河坝上洗澡。如果偷偷去洗澡了,回到家,三大就会用手指头扣一下我们的手臂或者背上的皮肤,如果皮肤上能够出现微白色的指甲印,就说明我们洗澡了,必须严惩不贷————屁股撅起来破鞋骝!要么我和丹弟就是各自跪在夏季没有电风扇的堂屋里,蚊虫叮咬直到大人们都吃过晚饭才能站起来。事后,两腿发酸站不起来,三娘总是庇护我们,在三大面前说好话。

        儿时夏天的夜里,在门前榆树底下乘凉的时候,听三大大讲有关严陵河里的鬼故事。

        他说,他还是孩童的时候,和门上几个小朋友一次去堰嘴河坝上洗手,看到对面有三个穿白色衣服的妇女在洗衣服。没细顾间,只听“扑腾”一声,三个白衣妇女头扎河里人不见了。他们洗手时,商定去河岸上老潘头地里偷瓜去。谁知刚到地头,还没下手偷,就被老潘头抓住了,说是瓜田李下。三大大鉴于此故事,吓唬我们说道:活人见到鬼————倒霉。

        还有一次秋季乘凉,门上的花嫂子说,旧社会的时候东头赵家有个老八子,他夜里坐在门前晃晃椅上摇扇子,看到西头河坡上“忽下过去忽下过来”的鬼火在风中摇戈。老八子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梦到自己被人推醒,站起来刚走一步,脚下就涉水了。水凉,把他给惊醒了,一口气没上来,吓了一大跳,大叫一声:咋,我老八子咋会一脚搐到堰嘴上了………

        说到这, 花嫂子就故弄玄虚的“扬眉吐气”:你们猜是谁给老八子推醒了?是鬼!

        “死去元知万事空”,《示儿》的王安石————古人都知道,世界上没有鬼。鬼,在人心里。

        也就是说,在堰嘴上很晦气,独处或者独处洗澡更心安不得。特别是中午十二点和午夜十二点的时候。

        小的时候旁听之此,我们都很害怕。像偷吃禁果一样的害臊害怕,但是同时又对严陵河里的鬼故事充满向往、遐想。事后还真想吃鬼的禁果。可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到一个他们嘴里所说的那么些个鬼。

        九八年堰嘴河坝上发大水,差点把我淹死。我十一岁那年的初秋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也是严陵河让我意识到它可怕的噬人性。小时候,多听大人们说,堰嘴河上好淹死人,中午十二点或者夜里八点以后不能到堰嘴河上————那里有邪气。

        记得营里三队门上的一个婶子,有一年夏天割完麦子,拉着拉车牵着狗,中午十二点从堰嘴河坝上过,不幸遭了殃。事后婶子的男人,寻到她已经是车翻堰嘴坝下,狗却在拉车上漂浮着,婶子被拉车塌压在了堰嘴河坝里。夜里我们不敢去上学,怕婶子有怨气。真是悲哀!那年我们不曾去严陵河洗澡了。悲哀的情怀啊,悲衰的记念啊!

        这条河承载了我那些年,难忘的记忆。比如说,堰嘴上遗失的小小乐趣!

        严陵河也有它清秀的一面。春季三四月份,是绿油油的小麦迎风招展。河岸上,此起彼伏青绿一片。夏季五黄六月,麦黄接天连碧,一片喜悦在望。秋季八九月间,水凉碧清,此水灌田浇地老乡伯伯们其乐融融。寒冬腊月,水温不减秋时凉热,河面温润且冒白烟。不信你看,那水波涟漪,表面一片朦胧面纱,还有葱茏白烟飘渺,犹如温热的蒸笼刚刚出锅放温一般。

        有一年冬天,我与理静比赛晨练。看谁早上起的早,坚持跑步时间长。记得那时候,湾张村民的田地,离我们西边严陵河坝不远。早上我们一起一直跑,跑到湾张的田地里再折回来。一次心血来潮,我建议能否下河感受一下冬泳的感觉。

        还没等我话说完,理静三下五除二的脱了衣服就扑扑腾腾的下去了。我思想还没准备好,就见他双手撩着河水拍打着胸脯,扑蹋着水雾跑到了河坝的最中央。我心想,他也不害怕。遂叫道:你也不害怕!水到底凉不凉。他却憋足了嘴劲,说:有啥怕,美里很呀!

        “扑腾”一声,我下去。哎呦!这哪是美里很,清是冰冻刺骨“美丽冻人”的很呀。我皱眉,他哈哈大笑,他蹙眉,我哈哈大笑。我们共同说:痛快。同时惺惺相惜的眸心爽意悠然而生,我俩犹如冬季不怕水的海燕,在堰嘴河里扑通扑通的游泳。记得,毛主席喜欢冬泳。我们是在效仿伟人,当年做点靠拢伟人的事迹呀,心里真痛快。

        冬季游泳,我们相安无事。可想而知,严陵河水不仅能“宰”人,还美丽动人。

        所以说,严陵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二)严情曲殇

        有时候,总是看到有几个人在我眼前不停的幌,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有八三年生的,有八五年的,我八六年的,有八七年的,等等。可是往事一幕幕,得一一捋一捋。

        某夜,幽月如沙漏,漫漫悠悠。青灯红芯,书案默默,人情却绵绵似个长。

        回想窗外,春风暧昧拂杨柳,蛐蛐蝈蝈蹦沙丘,少年秉性思无邪,无邪秉承如少年游。痴心的人如梦一场,心事长长的如泉眼。旧梦好香甜哟,涌灌桑麻,又不堪回眸啊。

        我曾经在严陵河附近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间经常思念我初恋的那个人。她叫子瑾,胖乎乎的,脸蛋圆溜溜的,梳着个学生头,抱着一本不知名的书,漫步行走在含有露水的青青河边草上。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跟她一起走来的还有月乔。同一天,她们似是商量过的,穿的都是白跟厚底的旅游休闲鞋。

        月乔是我的学长,她性格开朗活泼,那天穿的是黄色的花格格裙子。子瑾不爱打扮,穿着中性,记得那天她穿的是水蓝色的牛仔喇叭裤,见人羞答答的。

        窗台上畅风口处郁金香迎风招展,舒卷着的叶子,犹如角落处瑟瑟发抖的含羞草。让我想起了她————青青河边草,含羞似子瑾。湿漉漉的空气,一下就潮湿了我的心理。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严陵河青青河草的味道,这味道中包括了少年青涩的味道。

        当爱已经消逝,如何再来拥有。回想当年初春,浑然元暖,荡然流芳。

        我分明见:

        青苗嫩野,鸟莺蝶珊,暗香薰然,别有一番诗味上心头。

        闭上眼:

        柳丝飘飘黛月含,旭日冉冉暖门欄。

          晚霞归潮银丝絮,菊香傲寒人拂曲。

          冰蕊如雪洁清涩,丽日青色水潺潺。

          河水曼曼芳菲菲,琼霜晶晶乐漾漾。

          莲粉菱芸格外艳,仙姑挥洒人间天。

          竹山四连碧水清,严陵岸边树映情。

          刺公螃虾长鳝鱼,桃杏樱梅争春浓。

        好一派青春芳华,怎叫我不思难眠,怎叫我不彻夜欢颜。

        严陵河水啊,你一去如歌一曲,岁月狂饮瑞雪般光洁、白皙,让人怎能抵触?又爱又恨!

        谁道人间雪浪浒,谁到人间装糊涂?严陵河,你的美景、情怀究竟诠释、描绘着什么?

                (三)严陵河之光

        许多年过去了,有谁还记得堰嘴上,有谁还提起过————我们的好朋友,彼此都过的还好吗?

        我们那年在河上的玉米地里,烧玉米吃;在吊窑上烤红薯吃;在河上逮鱼,钓鳖;在河里像野孩子一样疯了的洗澡,扎蒙子,学着水鸭一样的“瓢瓜”游泳;在水里比赛看谁扎蒙子扎的远,憋气憋的时间长,看谁能用“瓢瓜”的方式横渡严陵河最深的地方到最远的方向。

        初中的时候,我和理静水性特别的好。游泳、“飘瓜”、扎猛子都是一等一的好。还自称我们是水浒好汉————浪里白条、船火儿。

        水浒好汉,是小时候我最崇拜的英雄。我仿佛自己是林冲又是小李广花容,希望自己身边有矮脚虎王英,张横张顺这样的兄弟。

        望苍天,奇叹,有时候我也感觉严陵河上多少有点水乡故事的错觉,更让人产生留恋怀旧的感觉。感觉里有故事性,情节很朦胧、涌动,同时又深切的让人向往、回味。

        多年以后,我站在堰嘴河大坝上,感觉着,严陵河上的那群少年,都欲将长大成人了,都有了个人的事做了。那小时候的欢呼笑语,就像一个刽子手一样,在我脑海中无情的徘徊,只因这个喜欢怀旧的人是我,往事肆虐的折磨我,让我情不自禁的去想、去惦念,去摊开心扉和记忆里的人物聊聊天!

        前几年回老家,我几乎都会去堰嘴上看看。看看那属于我们童年时期的足迹,回忆一下那河水清澈的时候,流走的欢声笑语和稚气未脱的青青河边草色!

        那是春天,微风轻轻,河里的鱼儿大胆的在人面前游来游去。在河里不用漂白的沙石,真的是粒粒可数。水清鱼儿美,傍晚不用人渔唱晚,也能感受到夕阳西下,红半湾张、西乡以及寺山的自然优美风光!

        多美啊!是呀,春天树叶刚长出嫩芽的时候,整个河坡上恰恰也是如此:生机勃勃,一片犹如青色的海铺成的地毯一般。这种青一色的波澜绵延样,大概只有一个星期时间,最好是在立春后三四天去河上看,才能看到它青一色的妩媚和妖艳!

        哎!多年我都没有机会去欣赏那春天里的堰嘴河了,只因身在他乡,只因有许多属于年轻人该干的事,等着我去做。我不是不爱故乡不爱严陵河,而是严陵河的堰嘴大坝离现实的我,太远太远了。

        有的时候我也在想,若大的一个严陵河里,聚集这么多水,何不把它储蓄起来做个水电站呢?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这样想?却而没人去做!

        是不是做成水电站要动用很多资金,还是要周折太大?怕无法利用?还是水电站做好后,得不到恰到好处的贡养?惠济不到两岸三地的农民百姓?像周边有工厂,有企业用大量的电,可以使这个水电站能正常的运做,还是有别的顾虑呢?

        也许这种想法大多数人都有吧,实际做起来很难吧,耗资也相当大吧!可是如果要把水电站建设成,这电可以大量的应用到哪里?如果有大型的工厂和企业就更好了。

        严陵河的真正雄姿在哪里呢?

        初中时候,丹弟、理静等我们几个同学在堰嘴河上游玩,几经交谈共同产生了这个想法,我想现在这个想法应该是个成熟的想法。希望有更多的人为这个想法奠基或者寻找开发人。

        当年,我想。现在可以开始努力了吧!让它成为一条龙!一条腾飞的龙。遗憾的是,多年以后的今天,严陵河水它干涸了。原因————大家都说是南水北调把清清见底的严陵河水调干涸了。

        严陵河水自东向西南流,最后流向了鄂西北的丹江口。丹江之水抽调京师,调走了几代人的梦想、几代人的荒凉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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