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吾手写吾心心情随笔散文

老 屋

2018-04-03  本文已影响29人  山高人为峰1
老 屋

离家久了,就会想家。每每想起老家,就会想起记忆中老家的老屋。

01

记忆中的老屋是灰的屋顶,灰的瓦,灰的外墙,好像一切都是灰的。这种灰,在那时的老家农村是很普遍的。这种灰,也使老屋看上去很平常,如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放在人群里很不起眼,甚至让人忽略了它的存在。

老屋的墙是里生外熟,里层为土坯,外层为青砖。我想,老屋外墙的砖既然是青色的,又为什么后来成了我所看到的灰色呢?还有老屋的屋顶,老屋的瓦,初始也应该和老屋的墙一样,都是青色的。后来,我渐渐明白了,那是它们经了风吹,经了雨淋,经了日晒,因而成了灰色,也便成了老屋。老屋何时建的,我不知道,也没问过父母,只知道老屋比我大。

父亲说,我生在老屋,长在老屋。生在老屋,我是不知道的,但长在老屋,玩在老屋,却是印象极深的。

夏日的夜晚,我们喜欢躺在院子里的床上,看着满天的星星,和着蝉叫虫鸣,听父亲讲嫉恶如仇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与取经路上的各种妖魔鬼怪斗智斗勇、嫦娥奔月的美丽传说;冬日的夜晚,我们喜欢挤在暖和的被窝里,和着窗外北风吹着枯枝发出的哨子声,听父亲讲匡衡“凿壁借光”苦读诗书、“岳母刺字”精忠报国的故事……从父亲那里,我们知道了什么是真善美,什么是假恶丑,什么是人间真情,什么是世上大爱。

在家里玩时,我最喜欢的是捉迷藏。捉迷藏,顾名思义就是寻找躲藏者的一种游戏。游戏一方“捉”,一方“藏”,一方在明,一方在暗,角色不一样,感觉自然也是不同。而我理解,也正是这一“捉”一“藏”,展现了游戏的“迷”人之处,因而才是那么有趣,那么让人喜欢的。

家里房子并不多,中间是三间通着的堂屋,两边各跨一间厢房,另外东边稍靠前还有一间独立的厨房。所以说可藏的地方不大多,找起来相对比较容易。

我姊妹五人,常常是分成两组,一组为明负责“捉”,一组为暗负责“藏”。我在明的一方“捉”时,好像都是轻易地捉到了其他姐姐哥哥,所以就印象不怎么深了。而当我在暗的一方“藏”时,有两次因为“藏”的很好,如人间消失了一般,所以印象颇深。

第一次是和分到一组的二姐把我“藏”在了床上,而后用被子随便而自然地盖上。因为我比较小,又加上这个“高招”是二姐第一次使用,因而完全出乎扮演“捉”的一方的姐姐哥哥的意料,来来回回过了几趟,就是没有发现得了。听着外面脚步声由远及近时,我紧紧地蜷缩成一团,躲在漆黑的被子下,一动也不动,还会减缓或屏住呼吸。待听着脚步声渐渐远了,才会正常呼吸。听着外面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如此反复几个来回后,我也逐渐放松了警惕,呼吸也回复了正常,呆久了,也会稍微动动手脚。后来的后来,不知是我的疏忽大意露了“马脚”,还是哥哥因找不到泄了气有意或无意歇息,哥哥竟然一屁股坐在床上,并且坐在我的身上,压的我快喘不过气了,不得不掀起被子宣告游戏结束。虽然被“捉”到了,但我感觉的却是一种胜利者的心情。

另一次是作为“衣架”,二姐把我藏在了衣服里。这一招也是第一次使用,同样也是哥哥姐姐们没有想到的。

家里没有衣柜,父亲便找人做了个简易衣架,家里的衣服都是随便地挂在一起。二姐让我藏在衣服中间,还特意用父亲宽大的衣服裹在外面,并用父亲的一双大鞋挡在我的鞋子外面。也许因为他们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也许因为这伪装太完美,反正他们来来回回反复几次都没找到。到后来也是我终于憋不住,自己得意地大笑着走出来的。

这些所谓的“高招”只要用过一次就不再好用了,所以后来的捉迷藏也就再不曾有这样的惊心动魄让人印象深刻了。不过捉迷藏还依然那么有趣,那么让人喜欢,儿时的我们没事时还依然喜欢玩捉迷藏,我们家这个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农家小院便充满了我们游戏时开心的欢笑。

我生在老屋,长在老屋,在老屋里吃睡,在老屋里玩耍,把所有的笑声和快乐,都留在了老屋里,也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02

1993年初,老屋的一间土坯厢房在一次风雨交加的夜晚轰然倒塌,堂屋内也滴滴答答下起了小雨。母亲吓得一夜没睡,手忙脚乱搬东西,又拿来锅碗瓢盆在屋内接雨。天一放晴,母亲就叫父亲请人帮着收拾漏雨的老屋。老屋太老了,亲戚邻居说修好也撑不了几年。父亲就和母亲商量咋办,老屋不翻建,住在里面提心吊胆的,可要翻建的话,家里哪有什么积蓄?父母东挪西借,问遍了亲戚邻居,还是没凑够建房的钱。为了省钱,父亲狠狠心咬咬牙,决定在亲戚的帮助下,自己动手脱坯烧窑。

脱坯烧窑在农村可是一件非常苦非常累的活儿。每天清晨早起,天刚放亮,父亲母亲就和亲戚们来到坯场,把和好的泥摔到木盒子里,用木弓子刮出平面,再端起一米长的木盒子,快步走到坯场的尽头,使劲扣下。就这样每天在坯场往返,蹲下,站起,跑起来,再蹲下,周而复始。中午吃过饭简单休息后,要把上午脱的砖坯,一块块立起来,用坯盒子压平,再用小木板儿拍打成型,四棱见角,最后还要把风干的砖坯一块块码起来,像一面面墙。

父母最怕的就是坏天气,每当刮风下雨的时候,人家都往家里跑,而父母亲却不顾一切跑向坯场,手忙脚乱地用塑料布把坯垛蒙上,以防被雨水淋坏倒塌。即便这样精心,一个风特别大雨也特别大的夜晚,脱好晒干的6万多坯一下子毁掉了2万多。看着被雨水淋坏的砖坯,父母心疼不已,眼里噙满了泪水。

经过四个多月没日没夜的辛苦劳作,终于烧出了一窑砖。开窑的时候,敲着清脆悦耳的红砖,父亲像个孩子似的开心地笑了。

正当父母信心满满准备动工盖房时,却接到了哥哥的大学通知书,五千多块钱的学费让父母犯了愁。是翻建新房还是让哥哥上学?父亲二话没说,骑上自行车四处去找买家,毅然卖掉了辛辛苦苦烧出的砖,把凑够的学费交给了眼巴巴渴望上学的哥哥。

父母请亲戚把老屋整修加固后又继续迁就着在住。虽然老屋没翻建,但父母都是高兴的,我们也是开心的,因为我们家出了一个大学生。

03

1995年夏天,随着家里经济条件的逐渐好转,家里终于拆了老屋,盖起了新房。

盖新房那年,我已过二十岁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算人数时,我给父母说也算我一个。母亲看了一眼我的小身子骨,不无担心对父亲说,从小没咋用过他,能行吗?我听了心里有点儿不服气,如健美达人一样做了个亮肌肉的动作,像在反问母亲“怎么会不行?"。父亲说,也没全指望他,行不行先不说,就当锻炼一下吧。

第一次干活出力,况且还是给自家干,又有对住新房子的憧憬,自然是异常卖力。搬砖,他人搬三块五块,我搬七块八块。担泥,他人是两个人合作抬,我是独立作战一个人提。他人是慢慢地来,我是小步快跑。有几个大人说我,别看人不大,倒真是顶个大人用了。人人都是喜欢听好听的话,我当然也不例外,听了好听的话的我干的更欢了。

母亲做好了饭,这边活还没结束,就在一旁看着。我故意搬着砖从母亲面前来来回回地经过,如在向母亲证明,又象向母亲炫耀。母亲心疼地提醒我,干活要悠着点,别把劲儿一下子用完了。

母亲是对的,干活要悠着点。第二天早上我感觉身体像散了架,动哪儿哪儿疼,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早饭后,大家蚂蚁一样按照分工又忙活了起来。我在一旁溜达着,干?还是不干?我心里在斗争着。这时,有人喊我搭把手,我小跑了过去。要是不干,岂不是露了怯,会让人笑话的。不过,我始终记着母亲的话,基本是给人搞配合打下手,不敢再充什么英雄好汉了。

经过全家人的奋战,又加上亲戚朋友的帮忙,一个多月后,新房终于落成了。简单收拾后,父亲放了一挂鞭炮,全家人欢欢喜喜搬进了新房子。

搬进新房子那一刻,父亲母亲在新房里左转转,右看看,父亲搓着手上的泥土,憨厚地笑了。母亲也跟着父亲笑了,后来笑着笑着竟哭了。

04

时间一天天一年年流逝,父母慢慢变老了,父亲的身体也开始变得不好了。因为我们姊妹五个都不在父母身边,为了方便照顾,便多次劝说父母从老家搬到县城和我们一起住,但他们就是不答应。也许他们舍不得生活了将近一辈子的那块土地,舍不得辛辛苦苦用一生积蓄一手建起的新家。

2003年初夏,父亲因为生病住了院。父亲病好后,为了让父母散散心,我和哥哥便陪他们去了趟江苏扬州,游玩了何园。

何园,又名寄啸山庄,是一处始建于清代中期的汉族古典园林建筑,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园主何芷舟刀,其家族是与北洋大臣李鸿章、光绪帝师孙家鼐进退与共的姻亲三大家族。他从湖北汉黄德道台任上壮年致仕,归隐扬州,于光绪九年斥巨资良材建造了这个大型私家住宅园林,被誉为“晚清第一园”。父母看后,为园林建筑精美折服之余,更是啧啧赞叹其后代把祖传家业无偿捐献给政府的义举。

回到家后没几天,母亲突然给我们打电话说想搬到县城同我们一起住。父母突然改变想法,令我们十分欣喜。后来才得知那次旅游让父母想了很多很多。母亲劝父亲说:财钱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与何家相比,自己这点家业算什么?做父母的身体健健康康,和孩子们住在一起,尽享天伦之乐,那才是天底下最幸福最幸福的事儿!

父亲最终听从了母亲的劝说,离开了老家,离开了他生活了将近一辈子的那块土地。

05

让我最担心也最不愿面对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那是初冬的一天,中午一点多时,哥哥给我打电话说,因病住院的父亲想见见我。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我了解父亲,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以往父亲每次生病住院我打电话要回去看他时,父亲总是说工作重要,他没多大事,家里也有人照顾,要我安心工作。但这次我仍不愿往坏处想,自我安慰也许只是父亲确实有点想我了。中午将近两点时,父亲的主治医生打来电话要我回去,我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妻子也同时接到了电话,驱车几十公里赶到单位接我。当时单位正迎接上级检查,我脱不开身,便让妻子在外面等我。直到下午五点多检查结束时我和妻子才往家赶。刚出发时,哥哥打电话说父亲已经走了。为了让妻子安心开车,我忍住悲痛,让眼泪在心里默默地流。妻子好像从电话及我的静默中预感到了什么,连连追问情况,情急之下加大了油门,车子像飞一样在高速上向前奔跑着。我侧转头看了看妻子,她早已泪流满面。我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右肩,说安全重要,劝她不要哭,真忍不住就把车停到路边。我劝说着妻子,忍不住也有些哽咽了。

赶到医院时,父亲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白被单。我小心地掀起了被单的一角,看到了想我的父亲,也是我想的父亲。父亲还是那么慈祥,只是闭着眼晴,像睡熟了一样,但却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我握着父亲的手,父亲的手变得冰凉。寒冷的冬天里,我再也不能把冻得发红的小手放在父亲那双带着茧子但温暖的大手中,撒娇般地让父亲给我哈气取暧。我再也不能还没进家门就喊“爸,我回来了。”再也看不到父亲憨憨地笑着,呵呵地应着,再也体会不到父亲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手摸着我的头那种幸福的感觉。

06

父亲走了。我们把父亲送回了父亲生活了将近一辈子的那块土地,送回父亲辛辛苦苦建起的房子,送回了让他魂牵梦绕的老家。

老家当年的新房子和一些百年千年老屋比较起来,又怎么称得上老呢?即使和曾经的老屋比起来,也不能称上老呀。不但不老,应该还比较年轻哪,才二十多岁,正值青年壮年呢!但当年的新房却早已不新了,因其长期无人居住打理,竟显得有些破败而衬出其老了,竟也有些像记忆中的老屋了。

父亲的遗像安放在堂屋正中的桌子上。有父亲“住”在屋中,恍忽中我仿佛又看到了记忆中的老屋了。老屋中的父亲静静地呆着,不言不语。老屋静寂了一年,父亲也孤单了一年。

每年清明,我都带着妻儿,和姐姐哥哥回老家的老屋看看父亲、陪陪父亲。老老老少少十几口,一下子站满了整个院子。有这么多人陪,父亲该不会孤单了吧。

岁月忽忽,转眼又是一年,去年收拾打理好的院子又长满了杂草。他们挥着铁锹,舞着镰刀,在院子里收拾着。我想轻轻地推开老屋的门,蹑手蹑脚进到屋子里给父亲一个惊喜。怎料屋门一年未开,门轴也一年未曾转动过,门推起来很是费力。用力推了一下,门如锈了一般,没有动,又加了一成力,右扇的门动了一点,左扇的还是纹丝未动。我有点急了,吸了口气,双手使劲又推,门忽地左右退开去,吱吱呀呀,撞击着后面的墙,几乎是同时发出刺耳的咣当声。我自己吓了一跳,更怕吓着了父亲,顿时有一种负罪感。

父亲还是那么慈爱的看着我,好像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脸上略带笑意地欢迎着我,似乎在问:你来了,你们都来了?父亲轻声慢语,倒似怕惊吓了我们。

父亲的黑白遗像,摆放在客厅中央,父亲注视着开门、关门的人,偌大的空间,只有他的存在。这是他人世间最后的躯体。

死和生构成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管承认与否,我和父亲是永远的分开了。

父亲走前说想我了,我因工作的原因没能赶回来看上他一眼,没有听到他要对我说的话。我知道父亲是有话要说给我的,但却永远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我纵有千言万语,纵有百般思念,但也无法再与父亲言说,唯一能做的就是与父亲默默对视着,却早己忍不住泪流满面。泪眼朦胧中,遗像中父亲清晰的面庞瞬间变得模糊了。

父亲实诚憨厚的样子我是看不到了,只有遗像中的父亲沉默不语,安静地看着我,嘴角有点儿上翘,微微地笑着,似乎欲言又止。

我想父亲,想他走前对我想说却未能说出的话。我想老屋,因为老屋浸含了父亲一辈子的希望和梦想。

07

父亲也许并不寂寞,因为老屋前还有他亲手栽种的老槐树在陪着他。老槐树应该和老屋差不多同岁,因为依稀听父亲说美盖老屋那一年栽的老槐树。

清明时,老槐树已吐了芽,叶子很快会长大变绿,槐花便会接着开了,整个院子里还有老屋的空气中就会弥漫着阵阵清香。每年槐花开时,父亲便和母亲商量着摘槐花蒸槐花吃。小时的我喜欢爬高上低,爬到槐树上捋槐花的光荣任务也就很自然地落到了我的身上。父亲在老槐树下面看着我,指挥着摘前摘后,还不时提醒着我注意安全。因为有父亲看着,我摘的既快又安全。摘多了,分开送给亲戚邻居,家里留下一小袋子,洗净了蒸着吃。蒸槐花我们全家都爱吃,但更是父亲的最爱。父亲说,母亲蒸的槐花,清香,爽口,让人回味。

如今,虽然槐树依旧还在,槐花依旧还开,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爬树的本领却渐渐退化,无心再上树去摘,更重要的是,父亲再也不会让我去摘槐花了,再也不会在树下看着我指挥着提醒着了。爱吃蒸槐花的父亲不在了,但老槐树依旧花开花落,一年年,一度度。

前段时间,邻村的一个亲戚去看母亲,聊天时很自然地说起过去的那些有吃没喝的日子,又很自然地说起家里的老槐树。一个意外的消息让母亲寝食难安,亲戚说老家老屋前的老槐树不见了,屋后的几棵大柳树大杨树也不见了。母亲说屋后的几棵大柳树大杨树砍了有啥用呢,尤其心疼地说想吃槐花也不至于把树砍了吧。

亲戚前脚一走,母亲就急急地打电话说给我听,最后还依据老经验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母亲说,你们都没在老家,平时也很少回去,肯定是谁偷了去。我听了开始有点不信,但母亲说是亲戚从老家旁边经过时亲眼所见,又怎么会看错?我想想也是,便和母亲一样,也表达着自己对偷树贼的愤恨,感叹世风日下。

母亲催我回去看看,我说偷就偷了,即使回去看也不会再找回来了,只会心里徒添些伤感。母亲想想也是,便没再多说,只是连连叹气说,老槐树砍了真是可惜了。

听母亲感叹,我也觉得真是可惜了。那是母亲和父亲当年省吃俭用从口粮里抠出的钱买的树苗,亲手栽下,又似自己的孩子般那样照料了几十年。小树由手腕粗细一天天一年年长成了大树,狂风来了,为我们挡风,暴雨来了,又为我们避雨,太阳来了,还为我们遮阳。每年开春家里存粮告急时,还生出槐花来应“粮荒",既让我们尝了鲜解了馋,又填饱了肚子。

过了些时日,老家一堂哥打电话说儿子结婚,看能否回去参加热闹一下。我答应着,忽然想起老树,便让堂哥去看看老树是否还在。堂哥有点儿奇怪,但还是抽空去了,后来回话说树还都在,长的也好好的,尤其是老槐树长的更旺,今年开的槐花也许会更多。

我说给母亲听,母亲也被闹糊涂了。不过我更相信堂哥的话。不过后来堂哥又补充说,确实曾碰到过有陌生人在老槐树下左看右瞧的,他警惕地上前盘问,陌生人支吾着走开了。

老槐树到底还在不在呢?母亲倒是依旧担心着。

我对母亲说,过几天就是清明了,到时我回老家看看老槐树到底还在不在。母亲连连说中,并催问我啥时候回。

清明节前回到家,老槐树依旧还在,已长出了鹅黄色的叶子。我给母亲打电话说,母亲还是有些不信,以为我为了让她心安,才故意那样说的。我特意拍了老槐树的照片,拿回去给她看时,这才终是信了。母亲再问那个亲戚,后来终于明白,因为亲戚那天有点儿醉酒,路过时误把人家当成了我家,当然也没有看到老屋前的老槐树。

前前后后发生的这些事儿,虽然有些曲折,我认为纯属巧合。母亲却不这样认为。母亲说是老槐树有了灵气,既庇护着我们,又保护了自己。母亲说,好多事都是命,是冥冥之中就注定了的,逃也逃不脱。

幸好,老槐树还在,只是离开花还有些时日。我说我想吃老槐树开的槐花了,等槐花开了我会回去,会再摘些槐花回来让母亲蒸蒸吃的。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想,母亲蒸的槐花,那味道,一定还如当年,又香又甜,又鲜又美的。

老树守护着老院,守护着老屋,也守护着我对老家的记忆。

老屋不老,老屋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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